第286章 试探、交锋
……
万炎露出破绽，叶凡同样也露出了破绽。
万炎的破绽，在于那份超乎寻常的、围绕着“孩子”的急切；
而叶凡的破绽，则在于他那一闪而过的震惊。
毕竟，万炎是看着他长大的叔叔，若万炎真出了什么问题，叶凡怎能完全无动于衷？
他脸上终究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震动。
同样，老辣的万炎也立刻捕捉到了叶凡脸上那一瞬不正常的神色。
他心知不妙，迅速调整策略，用一种更符合常理、更偏向家长里短的理由来弥补刚才的失态，赶紧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你也不看看柳暄今年都多大了？你们再不赶紧要个孩子，等你再想的时候，孩子和大人都有风险，我这当父亲的，能不着急吗？”
然而，一旦怀疑的种子被埋下，再合理的解释看起来也难免带着几分古怪。
叶凡没有立刻回应这个解释，而是顺势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茶汤微涩，带着清苦的回甘。
抬手喝茶的动作虽然短暂，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它不仅让原本紧张急迫的话题节奏自然而然地缓慢了下来，也为叶凡提供了宝贵的几秒钟思考时间，让他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避免在情绪冲动下做出错误判断。
万炎可是在风浪里闯荡多年的老干部了，一看叶凡这沉稳应对、不接话茬的姿态，当即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妙，自己刚才恐怕真的引起了这小子的疑心，不由得眉头皱得更紧。
叶凡放下茶杯，杯底与茶托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他顿了一下，决定再试探一下万炎的底线和真实意图。
“万叔，”
他开口，语气平和却坚定，
“你要说让鱼鱻䲜离开我身边这事儿，恐怕不行。她留在我身边，并非您想象的那种关系。
鱼鱻䲜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她是七代飞机研发不可或缺的助力。正因如此，我当初才会不惜亲自下场，投入巨大的时间和精力去帮她处理鱼朵朵被欺负的事情。”
说完，叶凡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万炎接下来的反应，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万炎沉吟了片刻，像是权衡了一番，最终沉声道：
“行，既然你们是工作关系，是同事，那我就不多干涉了。但是，那你跟柳暄总可以先要个孩子吧？这事儿总不能再拖了！”
果然，话题再次绕回了“孩子”上。
万炎对这件事异乎寻常的执着，不由得让叶凡心中的疑云更加浓重。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绝不仅仅是担心女儿成为高龄产妇那么简单。
不可否认，万柳暄的年龄确实是个现实问题，再拖延下去，生育风险会增加。
但叶凡更怕的是，这并非万炎的真实动机。
他想起爷爷之前的提醒，难道万叔真的如爷爷所料，立场已经动摇，深陷泥潭而无法全身而退，如今只想通过联姻和子嗣，为他最宝贝的女儿寻求一个未来的保障。
为了印证这个可怕的猜想，叶凡再次开口，语气诚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原则性：
“万叔，我向您承诺，如果有一天我考虑个人问题，一定会首先考虑柳暄姐。无论如何，我都会给她一个妥善的交代。但至于孩子的事情……”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
“我希望能够单独和柳暄姐深入谈谈。这不仅是我个人的事情，同样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我们都应该尊重她本人的想法和意愿。”
万炎明显地怔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叶凡会抛出这样一套逻辑严密、且完全站在尊重万柳暄立场上的说辞，这让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你这……”万炎张了张嘴，竟有些词穷。
叶凡适时地低下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语气却异常坚定：
“万叔，您作为父亲的这份心情，我完全理解。但真的很抱歉，我认为这件事无论对我，还是对柳暄姐，都是人生中极其重要的决定。我希望在做每一个决定之前，都能更细致、更慎重地考虑清楚，这也是对彼此负责。”
万炎疲惫地向后靠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再说什么？
所有的路似乎都被叶凡用情理兼顾的话给堵死了。
其实，万炎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刚才可能已经暴露了什么，以叶凡的敏锐，很可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惊慌失措的神色，反而有一种认命般的平静，仿佛在很早之前，就已经预见到并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沉默持续了片刻，万炎像是放弃了某个坚持，主动转换了话题，声音恢复了工作时的沉稳：
“好了，先聊聊项目的事情吧。”
“好的。”叶凡也从善如流。
“项目现在什么进展了？这么多天了，我看你核心团队的人员名单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吗？”万炎问道，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聚焦在叶凡脸上。
叶凡沉默了。
名单的事情，按理说早该确定了。
之所以拖延至今，确实有他自身的深层考量。
通过鱼朵朵这次被霸凌的事件，他无意间发现，自己的项目团队可能已经被渗透了，甚至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关于七代战机的研究成果。
这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驾驶第七代战机的难度，已经远远超越了人体所能承受的生理极限，AI技术的突破与发展，成为了解开七代战机研发困局的最后一把钥匙。
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而现在，面对可能是来自内部、甚至高层的不明威胁，连眼前的万叔都可能不再值得完全信任，叶凡此刻是真的不知道该信任谁了。
于是，一个大胆而决绝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那就是独立研发，将知密范围压缩到最小。
叶凡抬起头，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万炎探究的目光，沉声道：
“万叔，实话跟您讲，我们身边有坏人。并且，我怀疑我的部分研发成果，可能已经被人窃取了。”
他讲这句话的口气很微妙，带着一种刻意的模糊性。
既像是直面挑战万炎，试探他的反应；又像是与忠诚的长辈共同探讨应对方案。
总之，不论万炎自身是否干净，不管他站在哪个立场，听到这句话，都能品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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