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五院（四）
杏娘一愣，问道：“住在贪院里的那两名夫人都挺美艳的，姐姐你搭话的是哪一个？”
桃娘道：“穿红衣服的，一脸愁苦，老是哭哭啼啼的那一个。另一个，一脸尖酸刻薄，看着盛气凌人，不好说话，我可不愿意搭理她。”
杏娘松了一口气，笑道：“姐姐，据我悄悄查探所知，穿红衣的那位是一个弃妇，好像是被抛弃了，伤心过度，神经不太正常的样子。她神神叨叨的，怕是脑子有病，她说什么，都不可信。这里不会是洛阳，肯定还是在潼关附近。”
桃娘一听，也觉得妹妹的话有点道理，她也不确定这里是洛阳，还是潼关，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桃娘又道：“妹妹，这宅子还是不对劲呀。这里为什么总是阴沉沉的，看不见太阳，没有白天和黑夜？”
杏娘道：“这一点，确实让人不安。不过，会不会就像姐夫说的，我们无意中闯入了深山洞穴之中，主人是避世隐居，在洞穴中修建宅院的豪门贵族？既然是洞穴之中，肯定终年不见阳光。”
桃娘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皱起了眉头。
杏娘又开口道：“这宅子的主人一看就很有钱，金银财宝应该不少。干完这一票，咱们马上就离开。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们四个从没有失过手，这一次应该也会很顺利的。”
桃娘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紧皱的蛾眉，还是显示了桃娘心中莫名涌起的不安。
桃娘的直觉十分敏感，哪怕白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似乎还是察觉了窗外有人。
“谁？谁在外面？！”
桃娘呵斥道。
杏娘急忙放下正在把玩的金项圈，拿起一把锋利的短剑。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疾步来到窗边，猛然推开窗户。
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阵清风吹过空旷的庭院。
杏娘笑了，道：“姐姐，外面没人，你也太多疑了。”
桃娘看见四下无人，也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了，笑道：“好像是我弄错了。这几天，总觉得这宅子诡异，以至于神经过度紧张了。”
“姐姐，你还是放宽心吧。”
杏娘宽慰道。
说完，姐妹俩关上了窗户，又去梳妆打扮了。
一条手臂粗细的小白龙悄无声息地从窗户下面探出了头。
小白龙眨了眨眼睛，吐了吐舌头，一个旋转，飘走了。
元曜、离奴先走一步，在慢院里等着白姬。
慢院里面，住着那对母子。
元曜想起之前看见的孩子生病，母亲熬药照料的场景，心中生出了怜悯。此刻，恰好路过，他就想敲门探望，关心几句，看看对方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助的地方。
“离奴老弟，咱们既然路过，不如顺便去探望一下那对母子吧。孩子生病了，母亲一个人只怕有心无力，照料不过来，咱们去帮帮忙。”
“书呆子，你去探望吧。爷在这儿等主人。”
离奴没拦着元曜，任由他去大发善心。
元曜走去厢房外，准备敲门。
谁知，元曜还没敲门，鬼王却打开房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元曜不由得十分吃惊。
鬼王只低头看了元曜一眼，没有理会，径自走了。
鬼王走后，元曜从大开的房门向里望去，但见房间里空荡荡的，床榻上也空荡荡的，母子两人都不在。
元曜心中纳闷。
离奴也凑了过来。
“离奴老弟，鬼王怎么会从这对母子的房间里走出来？”
元曜问道。
离奴本来也不知道，但是他突然想起了青冥、心月狐夫人、白骨夫妇四人，脑海中顿时一亮，道：“书呆子，这母子会不会是鬼王的相好和私生子？鬼王惹他相好的生气了，她就带着孩子跑了，鬼王就来追？”
“啊？！”
元曜觉得离奴的说法十分离谱，但是因为已知信息太少，也没办法反驳。
“八成是这样。”
离奴对自己的猜测颇有信心。
“不……不会吧？”
元曜却觉得，离奴的猜测过于荒唐，是无稽之谈。
元曜、离奴两人正在猜疑，白姬已经从嗔院赶过来了。
离奴嘴快，直接把刚才看见的事情说了。
“主人，这老僵尸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洛阳，是不是来找他私生子的？”
白姬笑了，道：“谁知道呢？在这个离奇的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见房门大开，母子二人也不在，白姬就进房间里转了一圈。
白姬翕动鼻翼，闻着空气中的味道。
有房间里木质家具的味道，有炭火的焦香味，药石的清苦气味，鬼王留下的僵尸气息，还有一股……血腥味，和另外的妖气。
白姬笑了笑，离开了房间。
元曜担心地道：“白姬，那对母子去哪儿了？”
白姬笑道：“想是孩子病太久了，母亲心中烦闷，带着孩子出门走一走，散心去了吧。轩之不用担心，应该没事的。”
听白姬这么一说，元曜心中放心了。
“走吧。轩之，离奴，我们先回自己的住处。”
白姬笑道。
元曜、离奴点点头。
白姬三人离开了慢院，继续往回走。
元曜想起白姬在嗔院的逗留，有些好奇，问道：“白姬，你刚才在嗔院停留，是在做什么？”
白姬笑道：“我在看那对姐妹绣花，她俩的绣工可好了，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元曜不疑有他，也就不再问了。
三人继续往前走，却又迎面撞见了鬼王在一处月亮门外徘徊。
鬼王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他四处搜寻，在追踪某种气息。
鬼王抬头，看见白姬三人，一时之间，停住了搜寻。
白姬忍不住笑了，她眼珠一转，道：“离奴，咱们都是老实巴交的非人，做什么事情都直来直去，光明正大。有些妖怪，尖滑狡诈，心眼子有八百个，做事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阴暗勾当。”
离奴会意，接茬道：“主人，谁叫咱们老实，不会玩心眼呢！不像有些妖怪，偷偷摸摸地跑到别人的地盘上，不知道在耍什么阴谋阳谋！”
鬼王一听，气得头上冒烟，他狠狠地瞪向离奴。
毕竟对方是鬼王，离奴的妖力不及他，平常只敢在背后说坏话，当面对峙上，还是有些害怕的。
鬼王一瞪之下，离奴心中畏惧，顿时没了气焰，急忙缩在了白姬的身后。
白姬笑道：“鬼王，好端端的，你吓唬我家的猫做什么？有什么怒火，冲着我来好了。”
鬼王自知打不过白姬，不敢冲她发火，只能强忍住怒气，道：“龙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阳关道，本座过本座的独木桥，咱们各做各的事情，不要互相打扰。”
白姬道：“好吧。不过，鬼王，你不好奇这座宅子的主人吗？不如咱们合作一下，一起去找这座宅子的主人玩一玩？”
鬼王大手一挥，摇头，道：“龙妖，本座有自己的要紧事情要办，没功夫管这个宅子。本座必须找到要找的人，了结一段恩怨。”
白姬竖起了耳朵，八卦地问道：“鬼王，你要找的人是谁？又为什么要找那个人？”
离奴躲在白姬的身后，小声地嘀咕道：“应该是找他的相好的，和私生子！”
鬼王一听，火冒三丈，道：“黑猫，你别躲在你主人后面嘀嘀咕咕，背后嚼舌头，有本事站出来说话！”
离奴一听，急忙贴紧白姬，躲得更隐秘了。
“爷就不站出来。”
离奴小声地道。
白姬笑道：“鬼王，你生气归生气，别吓到我家的猫！你什么时候有私生子的？孩子多大了？孩子的娘是谁？”
鬼王十分生气，但也懒得解释，更不想告诉白姬三人自己此行的目的。
鬼王大声地道：“不告诉你们！”
说完，鬼王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白姬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禁莞尔一笑。
“白姬、离奴老弟，你们太过分了，害得鬼王都生气了。”
元曜嗔怪道。
白姬笑道：“鬼王经常生气，轩之不必在意。”
离奴也笑道：“这老僵尸生气是他的事情，只要咱们开心就行了。”
说话之间，三人抬步离开，回到了痴院。
白姬叫住了一个经过的羊角辫童子，说是要去拜访主人，感谢他的留宿。
羊角辫童子急忙回绝了，推说主人身体不好，不能见客。
白姬只能放弃了拜会主人的计划。
离开邙山，来到幽都，在荒野走了不少的路，又在这宅子里折腾了许久，白姬、元曜、离奴都觉得身体劳累，精神疲惫，于是各自回房间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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