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 章：暗影阁
凌千寒脸上的散漫瞬间敛去，眉峰微挑，眼底浮出深探的兴味：“噢？说来听听。”
林悦萱指尖轻叩桌面，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我想设立一处‘暗影阁’。”
她抬眼看向凌千寒，眸中闪过寒刃般的锐利：
“这暗影阁不必临街，不挂牌匾，只在暗处扎根——深巷旧宅、茶馆暗门，凡有烟火处便是立足地。”
“它要网罗天下密辛：上至皇城暗流，哪位皇子深夜会见过将领，
哪个世家藏着贪墨账册；下至市井龌龊，绸缎庄以次充好，药铺偷换药材，都得落进它的耳目。”
“消息便是货物，要价看分量：
商户龌龊值几十两，官员把柄按品级论价，皇家秘辛需黄金或等值把柄来换。
话锋一转，她眼底添了深谋远虑：
“需要在城郊找处废庄，收养七八岁的孤儿——要眉眼干净、骨头里带野劲的。
请师傅教他们：混在茶肆听私语，扮成杂役记守卫换岗，用哨声传信。”
“更要教硬本事：伪装术练到换身衣裳便认不出；
探听时像檐角的猫，踩瓦无声，隔窗辨喜怒；
短刃藏在袖中、靴底、发簪里，出手要快过对方拔刀，
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出手便要对方再无翻身可能。”
“这些孩子长大，便是暗影阁的‘线’。”她抬手虚划，似有一张网铺开，
“有的当跑堂，有的学旦角，有的进府做书童丫鬟。
他们不认彼此，只认阁中暗号，对上暗号才知是自家人。”
“阁里设三个堂口：‘听语堂’汇总线报，按皇亲、朝臣、世家、市井分类，加密封存暗格；
‘核金堂’定价，交易从不见面，或在城隍庙香炉下塞纸条，或让货郎藏消息于扁担夹层，银货两讫便无牵扯；
‘暗锋堂’是练过刺杀的孩子，平时护线人安全，遇毁约或追杀便出手，抽三成利，需阁主点头。”
林悦萱语气郑重：“如此，暗影阁便是暗处的刀与网——既赚开销银钱，又能在关键时刻，用攒下的消息护想护的人。”
她前倾身子，眼底发亮：“怎么样？有兴趣吗？”
凌千寒听得目瞪口呆，端茶盏的手指收紧，脸上泛起抑制不住的潮红，
心头似有团火在烧——这般缜密大胆的设想，让他生出久违的激荡。
凌千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转头对一旁的无涯掌柜沉声道：
“去门口守着，任何人不许靠近。”
无涯掌柜见他神色凝重，已知事关重大，
躬身应了声“是”，脚步轻捷地退了出去，顺手带紧了房门。
屋内只剩两人，凌千寒才看向林悦萱，语气里带着急色，连往日的客套都抛了，
直接问道：“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了？”
林悦萱眉梢微挑，唇边勾起一抹淡笑：
“危险？凌东家身边，难道就没有暗藏的刀刃吗？”
她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清亮如洗，“我们与其整日担心危险上门，
不如自己拥有对抗危险的实力，能护得住身边人的底气，不是吗？”
凌千寒被问得一怔，随即缓缓点头，只是眉宇间仍有疑色：“可……你为何会选我？”
林悦萱朗声笑了，眼底闪过几分狡黠：
“我的身份，明面上摆着，不适合做这些藏在暗处的事。”
她话锋一顿，目光落在他脸上，
“但我瞧着，凌东家心思缜密，人脉广，生意遍布各地，倒是再合适不过。
怎么，要不要接下这担子，做我的‘凌阁主’？”
“我的凌阁主”五个字落进耳中，凌千寒像是被烫了一般，猛地抬头看她，
脸颊竟悄然爬上一层薄红，连耳根都泛着热意，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林悦萱见他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明白他是想偏了，伸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打趣道：
“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是说，让你做暗影阁的阁主，替我掌这盘棋。”
凌千寒这才回过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有些窘迫地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道：
“没、没什么。只是……这事要办成，非一日之功，且需耗费的银钱，怕是个天文数字。”
“无妨。”林悦萱语气笃定。
“钱不是问题，人手不够你自行想办法，只要能把暗影阁立起来。”
接下来，两人就选址、招纳人手、首批孤儿的安置、暗线铺设的优先级等细节细细商议，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竟不知不觉过了大半日。
临走时，林悦萱留下五十万两的银票，指尖在票面上轻轻一点，笑道：
“好好筹谋，等下次我来，给你带件好东西。”
凌千寒捏着那沉甸甸的银票，望着她消失在视线的背影，方才那点莫名的悸动早已沉淀下去，
只剩下心头翻涌的热意——这盘棋，他接了。
其实林悦萱这念头，是打从皇帝看向她的眼神里，渐渐掺了算计与杀意时才生出来的。
她虽有随身空间可依，一身武功也足以自保，可软肋从来不是自己
——身边那些她放在心上的家人，总不能跟着她一辈子过颠沛逃亡的日子。
那时她才猛然惊觉，自己终究还是势单力薄。
真到了风雨欲来的时刻，能信得过、能遣得动的人手，竟寥寥无几。
一股迫切的念头烧得她心头发紧：
必须得有自己的势力，像藤蔓缠树般，悄无声息地扎根、蔓延，
才能在将来的惊涛骇浪里，为在意的人撑出一片安身地。
更何况，就算她乖乖交出那张藏宝图，在帝王眼里，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棋子，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倒不如借着那些隐匿的财富，亲手筑起这处暗影阁。
她甚至算到了更远的地方——这张铺开的暗网，
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太子手中的一把利刃。
若真到了那一步，于公于私，都是桩划算的买卖。
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想着，一道声音若有似无的传到她的耳中：“你听说了吗？太后薨世了。”
另一个声音小声问道：“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没听说啊。”
“我家有个亲戚在宫中当差，太后昨夜就薨了，应该这两天就会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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