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吃干抹净
叶玲儿猛地回神，连忙踉跄着站起身，收了几乎快要碎裂的玉佩法宝，跟着秦昭雪，一步一挨地沿着秦昭雪进来时那短暂稳定的路径，小心翼翼地向剑阵外挪去。
有秦昭雪引路，加上符文片持续扰乱剑阵，她们有惊无险地走出了那片死亡区域。
踏上剑冢坚实的土地，脱离了剑阵范围，叶玲儿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涌上心头，另一种更复杂苦涩的情绪便将她淹没。
失落，不甘，还有信仰崩塌的茫然。
她出身优越，天赋上乘，自幼便被众星捧月，信奉力量至上，认为世间规则理应由强者制定。
秦昭雪在太一宗时，在她眼中不过是依附弟弟生存，毫无价值，连灵气都微弱的废物，是她所信奉法则下最底层的存在。
可如今，就是这个“废物”，在她最绝望时出现，以她完全无法理解，近乎轻松写意的方式，破解了险些要了她性命的绝境。
两人之间的位置，在现实面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颠倒。
这种认知上的冲击，比身体的创伤更让她难受。
她喘息着，目光下意识地又看向剑阵中心，胡昊天那具冰冷的尸体还躺在那里。
“秦……秦师妹，”
叶玲儿咬了咬唇，带着一丝残余的期望和本能的高姿态，
“能否……能否也将胡师兄的遗体带出来？让他曝尸于此，实在……”
“不能。”秦昭雪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干脆利落。
叶玲儿一噎：“为何？你明明可以……”
“人已经死了。”
秦昭雪转过身，看向她，目光平静得近乎冷酷，
“救一具尸体出来，有什么用？浪费灵力，浪费时间，还可能再触动剑阵变化。我收了你的报酬，救的是你，不包括他。”
叶玲儿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同门之谊”，想说“入土为安”，可看着秦昭雪那双清凌凌、毫无波动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想起自己刚才为了活命交出全部身家的狼狈，再对比对方此刻的冷静权衡，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攥住了她。
是啊，人都死了。
在秦昭雪看来，恐怕连“报酬”都算不上了。
秦昭雪不再理会她，召回那几块已经光芒黯淡，即将失效的符文金属片，踏上寂尘剑，剑身微调方向，似乎准备离开。
叶玲儿见状，顿时慌了。
她现在灵力枯竭，神魂受创，内伤不轻，身上除了件破损的法衣和那个灵力耗尽的玉佩，再无他物。
独自留在这危机四伏的上古剑冢，跟等死有什么区别？
“等等！秦师妹！”
她急声喊道，也顾不得什么姿态了，
“你……你要去哪里？我……我现在这样，一个人根本无法在此地生存！可否……可否带我一起离开剑冢？”
秦昭雪御剑的动作顿住，缓缓回过头，脸上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表情，像是早就等着她这句话。
“带你离开剑冢？”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平直，“可以。”
叶玲儿刚松了口气。
“不过，”
秦昭雪话音一转，“这是另一件事。救你出剑阵，报酬是你的储物戒。带你安全离开剑冢……这是新的交易。”
她甚至好整以暇地补充道：“另外，我看你伤势不轻，灵力枯竭，神魂也有损。”
“我这里恰好有些疗伤的丹药，品质尚可。看在你刚完成一笔交易的份上，可以给你优惠。”
叶玲儿的脸瞬间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屈辱、愤怒、无奈、求生欲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微微发抖。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落到如此境地，要向曾经最看不起的人，如同市井讨价还价般求取生机和丹药。
但她有选择吗？
没有。
剑冢阴冷的风吹过，带着铁锈味，也吹熄了她心中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傲气。
“……好。”这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要什么？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立字据。”
秦昭雪似乎早有准备，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和一支特制的灵笔，笔尖闪烁微光，
“约定：太一宗弟子叶玲儿，自愿以未来所得之等价资源，换取青玄宗弟子秦昭雪提供庇护，直至安全离开剑冢，并购买相应疗伤丹药。以此为凭，天道鉴之。”
条款清晰，甚至预留了补充空间，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叶玲儿看着那玉简，指尖冰凉。
她知道，一旦按下手印，神魂印记烙印其上，就再无反悔可能，否则必遭反噬。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认命的晦暗。
咬破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神魂气息的精血，按在了秦昭雪指定的位置。
玉简光华一闪，契约成立，一股无形的约束感笼罩在两人之间。
秦昭雪收起玉简，脸上神色依旧淡淡，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桩再普通不过的买卖。
随即，她抛过去两个小玉瓶。
“一瓶回元丹，一瓶养神散。足够你稳定伤势，恢复部分行动力。想要更好的，等你有灵石了再说。”
叶玲儿默然接过玉瓶，触手微温。
她打开瓶塞，熟悉的药香飘出，品质确实上乘，远超宗门普通配给。
她心情复杂地服下丹药，盘膝坐下，开始运功化开药力。
秦昭雪则御剑升至稍高处，目光扫视四周苍茫的剑冢，混沌灵力延伸感知，寻找着离开剑冢的路径。
寂尘剑在她脚下发出低微的嗡鸣，似乎也在辨别方向。
野鹤的声音在她心间悠悠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玩味：“不愧是你，抢劫也抢的名正言顺。”
秦昭雪眉梢微动，传音回道：“资源，总要用在刀刃上。她自己信奉的法则，我不过是帮她践行得更彻底些。”
“呵……但愿哪天我不会惹你生气。”
秦昭雪心里有了一股别扭的感觉，不会很快被她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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