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茶楼听书谈怪事
只是这般硬碰硬，怕是会惹来不少麻烦。
不过这样才好呢，忠亲王是什么人物，林珩玉竟敢跟他作对，这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么？
哼，他要是真在扬州栽了跟头，林如海必定大受打击。
到时候自己再略施手段，林家那万贯家财，到头来还不是他家宝玉的？
夜色渐深，无论是林如海的忧心忡忡，还是贾母与王夫人的暗自揣测，都随着晚风飘向遥远的江南。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林珩玉，此刻正睡得安稳。
他知道，这么久了京城那边必定已经收到消息，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
但能给林如海出一口当年的恶气，再多的风雨，他都接得住。
这日午后，林珩玉与陆承安、陆明玥、黛玉、李瑾几人刚踏进茶楼，便被满堂的喝彩声裹了进去。
扬州城里的“聚贤楼”是出了名的热闹去处，三层楼阁日日座无虚席。
不仅因这里的碧螺春醇厚回甘，更因说书先生张老倌能把天下奇闻说得活灵活现。
“诸位且听这一段——”
张老倌站在台上，清瘦的脸上满是精神，手里的折扇“啪”地一合。
“前几日东关街来了个卖糖画的老汉，竟能用糖稀画出十八罗汉，那眉眼、那衣褶，活脱脱从庙里走下来的一般！有个富家小姐见了，非要用金镯子换他的糖罗汉，老汉却说‘我这手艺换的是欢喜，不是黄白之物’，转身就走，气得那小姐直跺脚哟！”
台下哄堂大笑，陆承安拍着桌子叫好：
“这老汉有骨气！比那些见钱眼开的盐商强多了！”
林珩玉几人被伙计引到二楼雅座，临窗的位置正好能看清台上。
陆明玥点了壶雨前龙井，又要了几碟瓜子点心，笑着说：
“张老倌最会说这些市井趣闻，听着比戏文还带劲。”
正说着，台上的说书先生忽然收了笑，将扇子“啪”地一声合在案上。
神情一凛：“诸位，方才说的都是些街坊琐事，博君一笑罢了。”
“今儿个，咱们得说件大的——就说这几日扬州城里最让人议论不休的新鲜事，甄府与那几家盐商，一夜之间被搬了个底朝天！”
这话一出，楼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嗑瓜子的声音都停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台上，显然对此事极感兴趣。
“要说这甄家，在扬州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府里深宅大院，护卫森严，寻常蟊贼别说进去偷东西，怕是连大门都摸不到！”
说书先生呷了口茶，声音陡然拔高。
“可偏偏就在半月前，一夜之间，甄府库房里的金银珠宝、绸缎字画，连带着后宅女眷的私库，全没了！”
“嘶——”楼下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假的？守卫都是摆设不成？”
“可不是嘛！”
说书先生扇着扇子，语气带着几分神秘。
“不光是甄家，连王知府府上，还有城南那几家靠着盐引发家的大盐商，全遭了殃！”
“最奇的是，门窗没坏，锁具完好，连条狗都没惊动，就像是……被神仙挪走了似的！”
陆承安嘴里的瓜子壳差点掉下来，凑到林珩玉耳边低声道：
“这先生消息够灵通的，连王知府家都知道了。”
林珩玉端着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闪过一丝微光。
他早料到此事会在民间传开，却没想到才几日功夫，就被编进了说书段子里。
“那到底是谁干的？”楼下有人追问，“官府查到了吗？”
说书先生摇了摇头，故意卖了个关子：
“官府要是查到了，哪还有咱们说话的份？不过啊，坊间倒是有几种说法。”
他顿了顿，环视一周，声音压低了些：
“有人说，是那些盐商平日里盘剥百姓太狠，惹了天怒，被雷公爷收了去；也有人说，是当年被他们坑害过的冤魂找来了，专偷那些不义之财……依我看呀……说定是‘天道轮回’呢！”
“说得好！”陆承安忍不住喊了一声。
“就该让他们尝尝苦头！”
楼下有人接话：“依我看，定是那活菩萨请了神仙，专收拾那些黑心肝的！”
“对对对！”众人纷纷附和，“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
李瑾端着茶杯，目光扫过楼下众人的神色，低声对林珩玉道：
“这事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说法五花八门，有说是狐仙作祟的，有说是侠盗为民除害的。”
林珩玉浅浅一笑，指尖摩挲着茶杯沿：
“越离奇越好，越多人编故事，真相就越安全。”
台上的张老倌见气氛热烈，索性把折扇往桌上一拍，声音里添了几分激昂：
“要说这桩奇事还有个巧处，诸位可知，就在那些大户遭了‘神仙搬家’的半月后，咱们扬州城里就多了个好去处——东关街口新开的‘便民坊’！”
这话一出，楼里顿时又是一阵骚动。
不少人纷纷点头，显然对这处地方并不陌生。
“那便民坊可真是个好地方！”
楼下一个穿短打的汉子高声道：
“盐价比别处低两成，白米干干净净，连平日里金贵的细面，都只卖个平价！我家婆娘昨天去买了两斤，回来直夸东家是善人！”
张老倌笑眯眯地接话：“这位老哥说得是！”
他故作高深道：“据说那便民坊的东家，是位年轻公子，一来就放出话，说要让扬州百姓都能吃得起盐、买得起粮。”
“你们说，这事巧不巧？前一夜黑心大户遭了劫，后一日便民善坊就开了张，倒像是……像是有人把那些不义之财，换了个法子还给百姓似的！”
“可不是嘛！”
旁边一个老妇人接口：“我那小孙子前几日还念叨着想吃糖画，家里没钱买，昨日去便民坊买盐，竟得了店家送的一块，说是给孩子的添头！那公子的心肠，可比那些盐商好多了！”
这话刚落，忽然传来一道气愤的反驳声。
带着几分刻意压低却难掩的怒火：
“什么善人？我看就是个卑鄙小人！借着‘便民坊’的名头笼络人心，指不定暗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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