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你的立场变了
……
叶忠国的目光如同两把历经百年淬炼的探照灯，死死锁定在万炎脸上，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肌肉抽动、眼神闪烁。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一刻，万炎真切地体会到了，为什么叶忠国敢断言，他们这些小辈根本骗不过他那双看透了一个世纪风云变幻的眼睛。
在如此重压之下，万炎紧绷的身体如同被戳破的皮球般骤然泄气，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透出一股无奈的松懈。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决定不再绕圈子，坦言道：
“叶老先生，既然您问到这份上，我也不瞒您了。其实……我内心一直有个想法，希望我的女儿柳暄，能和小凡这孩子……在一起。”
叶忠国凝视着万炎，虽然没有言语，但他凭借一生识人断事的经验，能清晰地判断出，此刻的万炎，没有说谎。
万炎看了一眼旁边因为话题涉及自己而显得有些不安、低垂着头的女儿万柳暄，眼中闪过一丝为人父的疼惜与不甘，转回头对叶忠国继续说道：
“柳暄和小凡，他们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
我认为，于情于理，他们俩才应该是最顺理成章的一对。
是，我承认柳暄可能比小凡大了那么几岁，但除此之外，无论家世、教养、能力，还是对叶凡的心意，我绝不认为我的女儿柳暄比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鱼鱻䲜差到哪里去！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柳暄等了小凡这么多年，这份心意，难道就不值得被优先考虑吗？”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激动和委屈：
“我知道，感情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我们当长辈的，不好过多干预。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那个鱼鱻䲜，她直接把婚书拿出来了！
而且您……您还把婚书交给了小凡！叶老先生，您说，到了这个地步，我能不着急吗？我再不着急，还能行吗？！”
他越说情绪越有些激动：
“而且……平心而论，我认为叶凡最近这些天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过分了！
不管他个人能力多强，贡献多大，这个社会总有其运行的规则和秩序，这是我们多年建立起来的东西，应当被尊重！
小凡的精力，应该百分之百地投放在七代战机那些他本该专注的国家项目上！
可您现在看看，他很明显被分散了精力，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
所以，我承认，我确实想借此机会敲打一下叶凡，让他清醒清醒，尽快回到他应该坚守的岗位，专注于他肩负的使命！同时……也希望他能……能正视一下柳暄这么多年等待的心意。”
说到这里，万柳暄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她内心复杂，她不想用这种方式逼迫叶凡，她只想默默地对他好。
叶凡是她从小暗恋到大的男孩，这份感情早已深入骨髓。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此生不能与叶凡在一起，她恐怕不会再嫁给任何人了。
然而，
面对万炎这番看似合情合理、充满父爱且部分符合事实的陈述，叶忠国脸上依旧不动声色，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始终牢牢钉在万炎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个透彻。
万炎见叶忠国没有反应，只好继续加强自己的理由：
“退一万步讲，就算……就算最终柳暄和小凡真的有缘无分，确实不合适，那这事儿总得有个明确的说法吧？
小凡总得给我女儿一句准话吧？
总不能让我这傻女儿一直这么不明不白、毫无指望地干等下去吧？
他现在一句话没有，转头就跟鱼鱻䲜走得那么近，形影不离。
叶老先生，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这事儿，我万炎心里接受不了！为我女儿感到不值！”
将话题重新拉回叶凡坐牢的事件上，万炎试图让自己的动机显得更正当：
“至于叶凡坐牢这件事……我不是不想管，我有能力管，我也愿意管。
但我对叶凡在这整件事情里的表现，实在太不满意了！我就是想让他吃点苦头，哪怕是受点威胁也好！
说白了，我就是希望他能因此……能多看看柳暄的好，能和我女儿万柳暄有所发展。
我女儿等了他这么多年，青春都耗在他身上了，现在凭空跳出来一个鱼鱻䲜，就要把我女儿守了这么多年的心上人抢走，这事儿搁在哪个当父亲的身上，心里能平衡？！”
万炎这番话，句句发自肺腑，情感真挚，他确实没有说谎。
但，叶忠国似乎并没有被他这番充满“父爱”和“委屈”的言辞所说动，反而，他眼中的凝重之色越来越深，如同结了一层化不开的寒冰。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过了一会儿，叶忠国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
“其实，你到现在，都没能精准地回答我的问题。”
万炎愣住了。
一旁的万柳暄也诧异地抬起头。
他们都不明白，叶忠国这番话究竟意指何处。
叶忠国冷眼看着万炎，一字一顿，如同宣判：
“你的立场，变了。”
“我的……立场？”万炎下意识地重复，脸上写满了困惑。
“你之前的立场，无论出于公心还是私谊，始终是站在小凡这边，为他考量，为国家利益考量。”
叶忠国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我想问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不再纯粹地站在小凡的角度、站在国家任务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了？”
“我……”万炎一时语塞，被这个直指核心的问题问住了。
叶忠国眯起那双看尽沧桑的眼睛，目光如同冰锥：
“我承认，你刚才说的那些关于柳暄的话，大概率是你的真心话，你骗不了我，这世上能骗过我的人还没出生。但是——”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厉，
“我怀疑，你给我的这个真心话，并不是驱动你此次行为的真正答案！它或许只是浮在水面上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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