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如果你也需要肩膀的话，我的可以借给你。
……
叶凡的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坚定，沉声道：
“万柳暄、万炎。着重调查这两个人。我要知道他们近一年来所有的通讯记录、资金往来、社会关系变动，以及……任何可能与境外或不明势力接触的蛛丝马迹。”
陈海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主任！万炎同志他可是您的……”
他想说“世叔”，是看着您长大的长辈，是身居要职、深受信任的领导！
“不用你来提醒我他是谁！”
叶凡猛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痛苦和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谁，也正因如此，才必须查！”
陈海看着叶凡眼中那混合着痛苦、挣扎，却又异常坚毅的光芒，他终于确信，叶凡没有失去理智，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做出了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甚至可能让他自己内心备受煎熬的决定。
鱼鱻䲜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叶凡身上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自从出狱之后，叶凡似乎就背负上了更沉重的东西，变得更加沉默，眼神也更深邃难测。
这让她不由得心生疑窦：
在监狱那短短几天，叶凡究竟遭遇了什么？又发现了什么，竟能让他不惜将怀疑的矛头指向关系如此密切的万家？
确认叶凡是动了真格，陈海脸上的震惊逐渐被一种军人式的坚毅和服从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了！我立刻动身返回帝都，亲自部署，秘密调查万炎和万柳暄！绝不走漏半点风声！”
“嗯。”
叶凡看着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强调，
“陈哥，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绝对不能假手他人，更不能向任何第三方透露，包括你最信任的下属！我们身边……能完全信任的人，恐怕已经不多了。这件事的成败，关乎的不仅仅是项目，可能……是整个大局。”
陈海从叶凡的语气和眼神中，深刻意识到了此事非同小可的严重性。
他表情肃穆，目光如炬，仿佛回到了执行最高机密任务的状态。
“主任，您放心！我知道轻重！我这就去安排，保证完成任务！”
“嗯。”
陈海最后看了一眼驾驶位上的鱼鱻䲜，沉声嘱托道：
“鱼小姐，主任的安危和日常，就拜托您了。”
鱼鱻䲜迎上他的目光，认真而郑重地点头：
“陈哥，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陈海不再多言，利落地推开车门，身影迅速消失在校园的人流中，直奔火车站而去。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叶凡始终没有下车。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后排，拧着眉头，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
狭小的车厢内烟雾缭绕，映衬着他晦暗不明的脸色。尽管他始终一言不发，但前排的鱼鱻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正在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和艰难挣扎。
她能体会到，叶家与万家之间那盘根错节、深厚无比的情谊。
怀疑万家，调查万家，对叶凡而言，无异于一场精神上的凌迟。
这不仅仅是对一位长辈、一位世交的背弃，更意味着他要亲手撕开一段承载着无数温暖回忆的过往。
但他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某种更高级别的警惕和责任感，迫使他必须迈出这痛苦的一步。
而且，最关键的是，万炎是叶凡名义上的上级，是七代战机项目的重要支持者和协调人。
怀疑并调查他，本身就是一件风险极高、甚至可能万劫不复的事情。
一旦走漏消息，或者调查结果出现偏差，叶凡将面临的局面不堪设想。
鱼鱻䲜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叶凡掌握了什么关键信息，能让他不惜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将调查的利刃对准万家？难道……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大威胁，那个试图动摇国家根基的黑手，真的与万家有关？
嗡嗡嗡——
叶凡放在一旁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打破了车厢内死寂般的沉默。
叶凡仿佛没有听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指间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
鱼鱻䲜轻声提醒：
“叶凡，你来消息了，不需要看一眼吗？”
叶凡像是被从深海中打捞出来，缓缓回过神。
他掐灭烟头，带着一丝疲惫拿起手机。
屏幕上是陈海发来的简短信息：
【主任，已上车，四小时后抵京。】
叶凡盯着那条信息，目光复杂，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扔回座位上。
“小鱼。”
“嗯？”鱼鱻䲜立刻应声。
“陈海上车了。”叶凡的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却又空落落的怅惘。
鱼鱻䲜闻言，心中猛地一顿，瞬间明白了叶凡这两个小时为何如此煎熬。
原来，他一直在给自己留后悔的余地。
这两个小时的沉默和吸烟，是他内心天人交战的最后时限。
一旦陈海踏上了前往帝都的火车，调查程序正式启动，那么叶家与万家之间那延续了数十年的、亲密无间的关系，也就等于被他自己亲手画上了一个再也无法挽回的休止符。
叶凡脸上露出一抹极其疲惫、甚至带着几分自嘲的笑容，轻声道：
“走了。”
他推开车门，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
“嗯。”鱼鱻䲜也立刻下车。
十一月初的魔都，天空竟飘起了细碎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小雨，冰凉地落在脸上。
叶凡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再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氤氲开一团模糊的雾。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只微凉而柔软的手，轻轻地、却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叶凡低头看去，是鱼鱻䲜。
她仰着脸，冰色的眸子在雾蒙蒙的天气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澈明亮，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和怀疑，只有全然的信任和支持。
“怎么了？”叶凡问，声音不自觉地放缓。
鱼鱻䲜握紧了他的手，目光坚定不移地看着他，声音清晰而温暖：
“叶凡，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如果你也需要一个肩膀的话，我的……可以随时给你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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