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你没得选！
……
面对万柳暄带着颤抖的质问，叶凡表现得异常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
他没有立刻辩解，只是默不作声地抽着烟，青灰色的烟雾自他唇间缓缓溢出，在他冷峻的面容前缭绕、扩散，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沉默，在万柳暄看来，无异于一种默认。
他竟然真的在怀疑父亲的作风！
这对将家族名誉视若生命的万家而言，简直是最大的侮辱。
万柳暄怎么都无法接受，两家世代交好，这句话从谁口中说出都可以，偏偏不能出自她倾心多年、最在乎的男人之口！
心痛与愤怒交织，让她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叶凡！你把话说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凭什么怀疑我父亲！”
面对万柳暄几乎要喷出火的眸子，叶凡的回应却是不疾不徐。
他从容地弹了弹烟灰，随即话锋一转，巧妙地将危险的话题引回了看似家常的轨道：
“姐，你想多了。
我的意思是，谈恋爱和结婚终究不一样。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风花雪月，但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深度融合。
我刚才提到法律，只是想说明，在法律层面上，缔结婚姻后形成的夫妻关系，其紧密程度是超越原生家庭的血缘关系的。
所以我更想知道的是，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未来如果遇到需要协调的家庭矛盾，必须在我和万叔之间有所侧重时，你会更倾向于站在哪一边？”
这轻描淡写的解释，让万柳暄一时气结：
“你……！”
她分明感觉到叶凡最初绝不是在谈论这个！
这正是叶凡手段高明之处。
他先是抛出极具暗示性的话题，引动对方的警觉与怒火，待到情绪被点燃，又迅速将话题拉回至看似合情合理的婚姻探讨层面。
这既让万柳暄接收到了关于“万炎立场可能存在问题”的隐晦讯息，又不至于让矛盾当场激化到无法转圜的地步，使得万柳暄即便心生疑虑，也不好毫无凭据地死死追问。
叶凡抬起头，目光坦然迎向万柳暄审视的视线。
万柳暄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她生气地喝斥道：
“你最开始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你分明就是认为我父亲作风有问题！”
“我没说过这话，姐，你真的误解我了。”叶凡否认得干脆，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刚才质问你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是沉默，而不是立刻向我解释？你不就是故意引导我，让我把事情往最坏的层面去联想吗？！”
万柳暄精准地指出了他行为中的矛盾。
叶凡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更加意味深长。
它仿佛一种无声的确认——
没错，我就是要你往这个层面去思考，但这个结论不能由我亲口说出，并且我永远也不会在明面上承认。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静默之后，叶凡才缓缓开口，依旧固执地绕着他的婚姻假设：
“总之，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我们结合，当两个家庭的核心利益出现无法调和的冲突时，你会选择站在我这边，还是坚定地维护你的父亲？”
万柳暄被他这种态度气得胸口起伏：
“你……你又故意沉默！你就是在怀疑我父亲！叶凡，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你告诉我！”
“姐，”
叶凡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你……”
万柳暄看着他这幅油盐不进、冷漠如铁石的样子，心中已然笃定，叶凡绝对是掌握了某些她不知道的情况。
以她对叶凡的了解，他此刻表现出的铁石心肠恰恰说明，无论她如何逼问，他都不可能向她透露实情。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究竟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事情，竟然能让叶凡不惜去怀疑从小看着他长大、待他如亲子的万叔？
对于叶凡而言，关于万炎可能“出事”的判断，尽管目前尚缺乏板上钉钉的证据，但在他内心，基于种种迹象和高度敏感的直觉，几乎已经可以盖棺定论。
相应的应对策略也在他脑中成型，现阶段唯一不确定的变量，就是万柳暄的态度和选择。
在叶凡的推演中，万炎自身恐怕已经难以从漩涡中脱身，他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推动女儿与叶凡的关系，深层目的很可能是想在风暴来临前，为万柳暄寻求一个稳固的庇护。
而叶凡，同样想保住万柳暄。
如果万柳暄选择信任并站在叶凡这一边，那么叶凡就必须设法将她从即将可能崩塌的家族泥潭中强行拽出来；
如果她最终选择与父亲共存亡，那么叶凡也就可以彻底斩断这份羁绊，不再顾虑旧情。
他用力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时，脸上是近乎残酷的冷漠：
“这件事，你考虑清楚了再给我答复。不过，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万柳暄死死盯住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她声音发冷：
“你是想告诉我……我爸之所以这么着急逼我跟你生孩子……是因为他想借此保全我，是吗？！”
叶凡再次用沉默回应。
在这沉重的话题下，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比清晰的答案。
万柳暄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混合着被欺骗、被隐瞒的愤怒，她喝斥道：
“叶凡！我承认，我喜欢你，喜欢了你很多年！我也愿意等你，等到你愿意回头看我的那一天！但我想等到的，是一个像我爱你一样，同样深爱着我的你！而不是因为我的父亲可能出了问题，才不得不通过婚姻和孩子来施舍给我的怜悯！我接受不了！！”
叶凡依旧沉默。
这不仅是他无法接受的，也是他内心坚守的某种底线。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我会想其他办法。如果……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没得选，我必须救你。同样，到那个时候，你可能也没得选。”
“你！”
万柳暄脸颊瞬间涨红，她从叶凡的话里，竟然听出了一种不惜用强也要达到目的的决绝，这让她又羞又怒。
叶凡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冷冽得像一块寒冰：
“这件事，你能接受，最好。你接受不了，也得接受！”
“没有你这样霸道的！”
“总比你将来被无辜牵连，陷入万劫不复要强！”
“你就这么确信我父亲一定出问题了吗？！”万柳暄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从来没明确说过你父亲出问题，”
叶凡再次玩起了文字游戏，语气平稳却带着让人恼火的疏离，
“我跟你探讨的，一直是我们未来可能面临的‘家庭矛盾’问题！”
“你……”
万柳暄被他这种始终不正面回应，却又处处暗示的态度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叶凡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抽着烟，用冷漠的侧脸告诉她，谈话到此为止。
这正是最让万柳暄感到无力和愤怒的地方。
此时的叶凡，总是给她一种“仿佛什么都说了，却又什么都没明说”的感觉，像一团迷雾，将她紧紧包裹，让她心慌意乱，却又找不到任何着力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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