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最后一击！

……

一声闷响，万炎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踉跄着连退七八步，直到后背重重撞在一根生锈的钢铁立柱上才勉强停下。

他猛地弯腰，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在地上，染红了一片尘土。

司马瑾坐在轮椅上，用轻蔑的眼神俯视着狼狈不堪的万炎，慢悠悠地说道：

“万炎啊万炎，若是放在二十年前，别说一个阿成，就是十个、二十个，恐怕也近不了你的身。

可惜，你老了，你病了。

你能拖着这具残躯活到今天，都已经是医学奇迹了。你不会真的以为，凭现在的你，能杀得了我吧？别做梦了。”

万炎撑着立柱，缓缓直起身。

他抬手，用沾满鲜血和尘土的手背，狠狠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

那双眼睛里的疯狂和痛苦渐渐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封般的死寂和决绝。

司马瑾的话再也无法扰动他分毫。

他反手握紧了匕首，刀尖向下，摆出了一个略显怪异却杀气内敛的起手式。

然后，他再次动了！

速度似乎比刚才更快，更决绝，依旧是直奔阿成而去，招式乍看之下与之前并无二致。

阿成脸上不屑的笑容更甚，心中暗道“垂死挣扎”，同样准备侧身闪避，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就在阿成身形微动，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那个微妙瞬间，万炎握刀的手腕以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猛地一翻！

反手握刀，瞬间变成了凶狠的正手直刺！

那锋利的刀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刁钻狠辣的弧线，不再是虚晃的咽喉，而是精准无比地抹向阿成真正闪避后暴露出来的颈侧大动脉！

这一变招，毫无征兆，又快如闪电，凝聚了他毕生的战斗经验和此刻所有的生命能量！

阿成脸上的不屑骤然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

他魂飞魄散，凭借多年生死边缘练就的本能，将身体强行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态向后急仰！

“嗤啦——”

锋利的刀尖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颈部皮肤划过，割开了一道不深却足够惊心动魄的血口子！

阿成连退数步，直到背部抵住冰冷的砖墙才停下。

他伸手一摸颈部，满手温热的鲜血，瞬间冷汗浸透了后背，一阵后怕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就差那么一点！

刚才自己险些就交代在这里了！

惊魂甫定，无边的愤怒和羞辱涌上心头。

他阴狠地瞪向喘息不止、却依旧如标枪般站立的万炎，从后腰的战术口袋里摸出两个寒光闪闪的金属指虎，熟练地套在拳头上，指节的尖刺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老东西……找死！”

阿成低吼一声，不再有任何轻视，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猛地冲向万炎！

一拳轰出，带着指虎狰狞的尖刺，直捣万炎的面门，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

拳风扑面，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万炎的身体却如同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猛地向下一沉，整个人几乎矮了半截。

同时，他手中的匕首向上疾撩，刀刃精准地刺向阿成因出拳而暴露出的腋下软肋和腹部空档！

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阿成瞳孔一缩，不得已强行收拳，拧身闪避，同时左拳借势凶狠地掏向万炎因下蹲而暴露的腰腹空门！

“嘭！”

沉重的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轻微“咔嚓”声。万炎的身体剧烈一震，脸上血色尽褪，他死死咬住牙关，却仍有大股鲜血从牙缝中涌出。

他闷哼一声，捂着瞬间塌陷下去一块的腹部，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匕首“当啷”掉落在身前的血泊中。

阿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咳血不止的万炎，甩了甩手腕，冷声道：

“我说了，你老了。该结束了。”

万炎强撑着抬起头，视线却开始不受控制地模糊、重影。

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晕眩感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波猛烈冲击着他的意识壁垒。

指尖传来的那细微刺痛感，此刻化作了冰冷的枷锁。

那不是普通的针，是麻醉剂！

司马瑾这个卑鄙小人，从一开始就设下了双重陷阱！

阿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呼吸粗重、眼神开始涣散的万炎，嘴角的冷笑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他不再多言，戴着指虎的右拳再次蓄满力量，带着终结的意味，狠狠砸向万炎毫无抵抗能力的头颅！

拳风嘶鸣，死亡的气息浓烈如实质。

万炎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剧痛和愈发沉重的麻木。

他知道，真正的、最后的时间，正在以秒为单位飞速流逝。

杀妻仇人，那恶魔般的笑容，就在几步之遥！

就在那狰狞的指虎尖刺距离他太阳穴仅有一寸，皮肤甚至能感受到金属寒气的刹那——

“呃啊——！！！”

万炎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破碎却决绝的嘶吼！

早已超越极限的身体，在复仇意志的最后一记鞭策下，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原本萎靡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线猛地拉起，以跪姿为支点，悍然暴起！

手中的匕首不再是刺，而是借着全身腾起的冲力，划出一道惨烈的弧光，直奔阿成的咽喉而去！

这是凝聚了所有愤怒、痛苦与生命的最后一击！

阿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更多的仍是轻蔑。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垂死者徒劳的挣扎。

他冷哼一声，脚步轻错，身形如鬼魅般向侧后方滑开半尺，轻松写意地便要让这致命一击落空。

他甚至已经预想好了下一瞬如何拧断这老东西的脖子。

然而，万炎这看似全力的一刺，竟在最后关头力道骤减，刀尖虚晃而过！

只见万炎暴起的身形毫不停滞，那刺空的匕首仿佛只是一个吸引注意的幌子。

他借着前冲的余势和身体扭转的力量，左腿如同一条钢铁鞭子，贴着冰冷的地面，以惊人的速度和角度，猛然扫向阿成作为支撑重心的脚踝！

“什么？！”

阿成真正的惊讶了，他完全没料到对方在如此状态下还能使出这样精妙而致命的连招！

重心已偏，闪避不及！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阿成只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和酸麻，下盘顿时不稳，整个人狼狈地向一旁趔趄，“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万炎一招得手，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强烈的晕眩如同无数只手在将他拖入黑暗深渊，眼前司马瑾的身影已经开始晃动、分裂。

他狠命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痛和腥甜换来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司——马——瑾——！！！”

他嘶吼着妻子的名字，也嘶吼着仇人的名字，双目赤红如血，死死锁定轮椅上的那个身影。

他不再理会倒地的阿成，将残存的、燃烧生命换来的所有力量灌注于双腿，如同扑向火焰的飞蛾，又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司马瑾俯冲过去！

手中染血的匕首，直指仇敌的心脏！

然而，就在这决死冲锋的瞬间，一股极其诡异的违和感掠过万炎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意识。

那个被自己扫倒在地的阿成……并没有急切地翻身起来阻拦，也没有发出惊怒的吼叫。

他甚至没有看向自己冲锋的背影。

眼角的余光瞥见，阿成只是慢条斯理地从地上坐起，甚至带着几分悠闲地，伸手掸了掸黑色西裤上沾染的灰尘。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可是，思维像是陷入了浓稠的胶水，麻醉剂的效力正在侵蚀最后的神智。

万炎的视野急剧收缩，只剩下司马瑾那张挂着嘲弄笑意的脸，在视野中央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去思考阿成为何不护主！

没有时间去剖析这反常背后的阴谋！

杀妻仇人，就在眼前！

咫尺之遥！

所有的疑惑，所有的违和感，都被那五年噬心蚀骨的仇恨和此刻焚烧生命的决绝所淹没。

万炎将最后一点意识，全部凝聚在那把匕首的刀尖上，朝着司马瑾的心口，义无反顾地刺去！

仿佛要将五年的煎熬、背叛的痛苦、以及对亡妻无尽的思念与歉疚，全都贯穿进这一击之中！

风声、尘土、冰冷的光线、还有司马瑾眼中那越来越盛的、诡异的光芒……一切都在飞速后退、模糊。

唯有仇恨，清晰如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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