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叶澜歌让她的贴身侍女初桃给裴珏送信,约他子时在城东的破庙相见。
她特地用瓷瓶装了鸽子血,用来假装处子落红。
其实我大可以在她和裴珏云雨时带人闯入破庙,坏了她的名声。
可我不至于傻到这么做,父亲为了保全她的名声,会让她裴珏名正言顺地成了亲,甚至还会怪罪我做出蠢事,大概率会命人将我乱棍打死用以泄愤。
所以我乖乖配合叶澜歌躲过我爹的耳目,让她如愿和裴珏见了面。
她满面春风地回来,告诉我事情已经办妥。
我提醒她:“只是一次,未必会中,长姐怕是要与裴公子多见几次。”
“一次便够了,他那体魄,哪里值得我连夜为他奔走。”
裴珏好文,常年坐着读书,身体自然是不如做苦力的强健。
只是没想到,播种这种事,叶澜歌也会让人代劳。
府中新来的护院,入了叶澜歌的眼,她将男人叫到房中,让我替她把风。
她与那男人折腾了一宿,天快亮时,男人才衣衫不整地从她房中离开。
如此往复了一个多月,叶澜歌果真又怀上了。
她迫不及待地让人通知裴珏,还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亲。
父亲眉头紧蹙:“也罢也罢,你嫁吧,嫁吧!”
叶澜歌如愿嫁给了裴珏,她现在就等着裴珏攀上登云梯,高中状元了。
忘了说了,叶澜歌出嫁的时候,求父亲将那名护院送给她做陪嫁,那男人姓萧,她还给那男人改了名,叫怀安。
叶澜歌出嫁后,家中只剩下了我这个叶二小姐。
没了嫡长女,父亲对我的态度倒是愈发好了,他让我迁了厢房,还指派了几名婢女来伺候我。
叶澜歌在时,我的吃穿用度和府中的婢女无二,眼下突然过上了前簇后拥的生活,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从前是委屈你了,你放心,从今往后为父定当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他努力扮演一个慈父,为什么说他扮演呢,因为他对我嘘寒问暖过后,便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澜歌与裴珏已经成婚了,你也不能一直不嫁人,户部尚书刘大人向我提亲,想让你嫁给他的儿子刘元齐。刘大人很得圣心,与我又交好,我不能驳他。”
人人皆知,户部尚书刘大人的长子刘元齐是个痴儿。
到头来,父亲还是要将我当成利益往来的工具,送出去。
似乎是怕我不愿意,他还补了一句:“刘元齐脑子是不太好,可他长得不难看,刘府也算大户之家,刘大人答应我,只要你能为他刘府开枝散叶,他绝不给刘元齐纳妾。”
我斗得过叶澜歌,却斗不过我父亲,他像一座山一样将我压住,我一辈子都在他手掌之中,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才是我的命。
上一世因为裴珏,我与刘大人倒是有些交集,他为人刚正不阿,也好相处,比我父亲倒是强多了。
不是刘元齐,也会有别人,保不齐下一个还不如刘元齐。
“我嫁,只要父亲能答应我一件事。”
他有些意外,“你说。”
“求父亲允许我带着我母亲的灵位一起出嫁。”
我母亲死后,我父亲为了堵住府中上下的嘴,假惺惺地替我母亲设了个灵位,没有供奉在叶家祠堂,而是锁在府中荒废的院落中,任由它蒙尘。
我偷偷去替我母亲擦拭过灵位,被我父亲发现后,将我关了几天禁闭。
他说我母亲是横死,会带来不详,我去沾染我母亲的灵位是想把晦气带给他。
“胡闹,哪有带着灵位出嫁的,要是让刘家知道.”
我打断他:“不会知道的,我会用黑布包好,和我的嫁妆放在一起,父亲不是说我母亲的灵位是不祥之物吗?我作为女儿,将母亲的灵位带出府供奉,别人也不会说闲话,也了却了父亲的一桩心事。”
他终于松了口,摆摆手道:“好吧,随你便。”
我和我母亲都是他不待见的人,无足轻重,活着厌,死了嫌。
可我不明白,他明明在郭氏面前表现的那么看不起我母亲,为什么人后又一次次搂着我母亲求欢。
他是个心口不一的男人,那次醉酒爬上我母亲的床,不是无意,而是他处心积虑做的事。
当初他是靠着郭氏娘家在朝廷的势力,才能一步一步爬上今天的位置,他忌惮郭氏,不敢明着与郭氏唱反调。
郭氏生下叶澜歌后便无法再生育,他一直都想找机会,要个儿子。
我母亲乖巧听话,又生得清秀好看,他便借着醉酒,强要我母亲,不止一次,是很多次,直到我母亲怀孕,郭氏震怒,他又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我母亲身上。
他心心念念想要个儿子,最终还是与郭氏周旋,纳了我母亲为妾,可没有如他的愿,我母亲没能给他生个儿子,而是生了女儿。
母亲知道,她若是生了儿子,定会给父亲抱去郭氏房里养着,郭氏的心胸未必容得下这个孩子,为了不怀上他的种,又怕喝避子药惹怒他,母亲不惜常年服用水银避孕。
水银有毒。我母亲因此落下病根,一到了冬天,手脚的皮肤便会开裂,郭氏还趁机让她干些浣衣的活,让她的一双手泡在冰水里,冻疮夹着溃烂,母亲苦不堪言。
想到这些,我的心如刀绞。
每想一次,我便要说服自己原谅父亲一次,可我每一次都说服不了自己。
他也该死。
刘家的花轿很快便上了门。
一路颠簸,听见集市上热闹的人声,车马声,我有庆幸,终于离开了那个困住我十八年的牢笼。
到了刘府,盖头遮住我的头,我只能看见刘元齐的一双脚,下人搀着他,与我拜了天地。
洞房之中,我忐忑异常,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刘元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还是不由地下坠。
他是个傻子,我要怎样才能和一个傻子过日子呢?
盖头猛地被掀开,我抬头,对上了穿着红色喜服的刘元齐,有一件事父亲说对了,他长得不难看。
不不不,准确来说,他长得极为好看,他眉目修长疏离,面如无瑕之玉,面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若是不说他是个傻子,还真看不出来。
他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然后变戏法似地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桂圆莲子和花生。
“我刚才悄悄拿的,给你吃,坐了这么久,你肯定饿了,方才我也偷吃了不少东西。”
他眼眸中带着些许稚子的天真可爱,说他是傻子,他也不傻,只是说话的神态像个孩子。
他突然一把抱住我:“我爹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媳妇了。”
见我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他又细声安慰我:“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爹和娘说媳妇是要用来疼爱的。”
洞房花烛夜,刘元齐拉着我的衣袖,与我和衣而睡。
床上有一方元帕,我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
天刚微亮,不等取帕子的老妈子来,我便用簪子刺破手指,滴了两滴指尖血在元帕上。
然后又脱了自己和刘元齐的衣裳,丢在地上,刘元齐睡得香,我脱他衣服的时候他还在做梦呷嘴。
老妈子敲了门:“少奶奶醒了吗?该起床给老爷和夫人请安了。”
我应了一声,开了门。 老妈子和几个婢女捧着水盆就往里钻。
她看了染了血的元帕,笑得满脸折子,刘元齐被动静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我:“媳妇,你怎么起床了?”
老妈子笑着套刘元齐的话:“少爷乖,告诉奴婢,昨夜您和少奶奶是怎么睡的?”
刘元齐眼珠子一转:“我和我媳妇怎么睡的,能告诉你吗?你和你男人怎么睡的,我和我媳妇就怎么睡的。”
老妈子听了,老脸一红,我心里也“啧”了一声,不禁怀疑这刘元齐是装傻。
事实证明,我想错了,他是真傻。
因为我给公公婆婆敬的茶,让他端走喝了。
公婆倒也不生气,乐呵呵地说辛苦我了,还给了我一个大红包。
“以后元齐就交给你了,他若是不听话,打几下也是可以的,反正他皮糙肉厚的。”
听说我这婆婆也是高门出身,家中父兄皆是朝中重臣,可我在她身上看不出半点戾气,她笑得慈眉善目,对下人也十分和善。
我公公是个妻管严,婆婆说什么,他只会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是是是,夫人说得极是。”
家中气氛莫名和谐,更让我意外的是,婆婆发现了我母亲的灵位,她得知了我的身世和遭遇后,不但没有看不起我责骂我,反而将我母亲的灵位安置在了刘家的祠堂中。
“你是我刘家儿媳妇,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你公公都会站在你这边。”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她们,因为我和刘元齐从未圆房,我知道她们想抱孙子想得脖子都长了。
可是这种事,真的勉强不来。
刘元齐每天乐呵呵的,带着我扑蝶捕鸟,他的精力全用在和蛐蛐儿蚂蚱较劲上了,老妈子们每天蹲在我们墙角偷听,夜里我只能借着替刘元齐活络筋骨的名义,让他叫上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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