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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2东方帝国


做好迎接挑战的准备后,亚历山大踏着石板路走向格拉纳达王宫的马厩。木质的厩门虚掩着,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响鼻声。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干草与马汗的气息扑面而来——马厩中央的栏里,站着一匹栗色骏马,鬃毛如流淌的岩浆,四肢肌肉线条流畅如雕刻,正是哈桑在婚礼上送他的那匹“荣耀”。

这匹马堪称奇迹。它昂首时脖颈弧度骄傲如弯月,踏蹄时力道沉稳如擂鼓,分明是亚历山大前世记忆中安达卢西亚马的祖先,却更添了几分野性的凌厉。自埃尔文在奥伯斯多夫战役中阵亡后,他骑过不少战马,却从未有一匹像“荣耀”这样,光是站在那里,就透着一股为战而生的悍勇。

亚历山大解下墙上的雕花马鞍,动作利落地给马套上。皮革摩擦马背的声响里,“荣耀”温顺地低下头,仿佛知晓主人的心意。他踩着马镫翻身而上,靴底刚沾稳踏板,马身便轻轻一颤,像是在回应他的重量。

“走了。”他轻夹马腹,“荣耀”立刻迈着轻快的步伐冲出马厩,朝着城外的训练场奔去。

训练场的尘土在阳光下飞扬。五千名骑兵正围着稻草靶操练,马蹄声、枪声、口令声交织成一片喧嚣。士兵们正用新式栓动步枪射击,有的在马背上俯身装弹,有的策马跃过矮栏,子弹穿透靶心的闷响此起彼伏。

看到国王的身影,所有人瞬间停了动作。五千匹战马同时昂首,五千支步枪同时垂下,训练场霎时静得只剩下风扫过旗帜的声音。

亚历山大没多余的话。他翻身下马,动作流畅地卸下背上的Gewehr  22,从装备袋里掏出一个钢制弹夹——五发7.92×57毫米LG子弹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将弹夹推入枪膛,“咔”的一声轻响,随后拉动枪栓,空弹壳带着细微的火星弹出,落在尘土里滚了两圈。

重新上马时,“荣耀”已不安地刨起了蹄子。亚历山大左手轻握缰绳,右手托着步枪前护木,目光锁定百米外的稻草靶。马镫上的脚微微用力,“荣耀”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他右眼贴着瞄准镜,准星稳稳套住靶心,食指轻扣扳机——“砰!”子弹穿透靶心的刹那,他已借着后坐力迅速拉开枪栓,另一发子弹应声上膛。

马速未减,他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矮栏,同时抬枪再射。第二靶、第三靶……直到第五发子弹射出,最后一个稻草靶应声碎裂时,“荣耀”才在他的勒缰下猛地收住脚步,前蹄扬起,发出一声振奋的嘶鸣。

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亚历山大勒转马头,高声道:“记住这种感觉!马是你们的腿,枪是你们的爪!要让敌人知道,赞赞的骑兵不仅会挥刀,更会在风里取他们的性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穿梭在队列中,手把手纠正士兵的姿势:“装弹时马要放慢步,别让颠簸震掉了子弹”“瞄准要盯着前蹄落点,提前半马身开枪”……阳光晒红了他的脖颈,汗水浸透了战袍,可当看到士兵们渐入佳境,连射的子弹越来越密集地命中靶心时,他嘴角的笑意压不住地蔓延。

直到夕阳把训练场染成金红色,亚历山大才带着一身尘土返回王宫。将“荣耀”牵回马厩时,马鼻在他手心蹭了蹭,像是在讨要奖赏。他笑着拍了拍马颈,转身走向主楼。

刚踏上回廊,一道紫色的身影便快步迎了上来。亚斯敏穿着他送的真丝长袍,裙摆扫过石阶,脸上的笑容比夕阳更暖。她没等他站稳,便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带着玫瑰水的清甜。

“老公,你终于回来了!”

亚历山大笑着回吻她,双手环住她的腰。丝绸下的肌肤温软如棉,让他忽然想起——这场婚礼太过仓促,他竟连一场像样的蜜月都没给她。他甚至从未和任何一位妻子好好聊过婚姻里的琐事,那些柴米油盐的温柔,似乎总被战争与政务挤到角落。

“等打完这仗,”他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尘埃与温情,“我带你去海边,就我们两个。”

亚斯敏的眼睛亮了,像落满了星光。可亚历山大知道,眼下能做的,只有抓紧这战前的片刻温存。他没再多说,一把抱起她,大步走进卧室。

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烛火摇曳中,丝绸与皮革滑落的声响里,他们用最亲密的方式相拥。战争的阴云就在窗外盘旋,可此刻,他只想沉溺在她的体温里,把这异国佳人的气息,深深烙进骨血——毕竟天亮后,他便是要奔赴战场的人。

而在地球另一端,遥远的东方,古城京城正笼罩在暮色里。秦淮河的画舫亮起点点灯火,朱雀桥边的野草疯长,勾勒出一个帝国的和平与繁荣。这里是明朝的都城,与伊利亚半岛的战火隔着万水千山。

宫城的暖阁里,十岁的朱离正百无聊赖地敲着紫檀木椅的扶手。指节叩击木头的声响沉闷而规律,像在数着窗外漏进来的最后一缕天光。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领口的十二章纹绣得精致,可那张稚嫩的脸上,却满是与年龄不符的烦躁。

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傀儡。父亲驾崩后,母亲,也就是如今的皇太后,便成了这天下真正的主人。御座旁的珠帘后,皇太后正对着跪在地上的将领厉声训斥,声音透过珠子的缝隙传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从西洋带回这锈迹斑斑的破烂,还敢献给皇上?”皇太后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些西方蛮族的奇技淫巧,也配污染真龙天子的耳目?我绝不准你用那些荒诞想法,搅乱了我大明的根基!”

朱离悄悄掀起眼皮,瞥见那将领捧着的东西——像是一杆铁管连着木托,表面锈迹斑斑,看着还不如宫里的弩箭精致。可他听伴读说过,这玩意儿叫“火枪”,在万里之外的战场上,能隔着百步取人首级。

将领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太后息怒!此乃西洋利器,若能仿造,必能强我大明军威……”

“放肆!”皇太后的怒斥打断了他,“我大明有弓有箭,有刀有枪,何须学那些茹毛饮血之辈?拖下去,杖二十!”

朱离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看着那杆被侍卫粗暴夺走的火枪,忽然觉得,这锈迹斑斑的铁家伙里,藏着一种他看不懂的力量。就像母亲总说“祖宗之法不可变”,可他偶尔透过宫墙望向城外,总觉得有些东西,正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悄悄改变。

暖阁里的训斥还在继续,朱离却重新低下了头,指尖又开始敲击扶手。只是这一次,那声响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

海军上将林峰挺直脊背,迎着太后的怒斥,声音沉稳如锚:“太后,臣虽掌海军,却知三军唇齿相依。这火器若真如传闻般犀利,陆军能用,海军亦能改装上船——难道要等西方舰队带着千门同款火器闯到家门口,我等再追悔莫及?”他手中丝绸包裹的物件随着话语微微起伏,仿佛里面的铁器也在呼应着他的急切。

太后冷笑一声,凤钗上的珠翠轻颤:“放肆!我大明陆军甲胄坚不可摧,弓弩射程远及百步,何须依赖这铁管子?林峰,别忘了你舰队里的火炮,哪一样不是我朝能工巧匠所铸,比这蛮族玩意儿强百倍!”

朱离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扶手雕刻的龙纹。方才还觉得无趣的朝议,此刻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池塘,荡起圈圈涟漪。蛮夷?强大?他想起太傅讲过的《山海经》,那些奇肱国的人乘飞车,肃慎国的人用木箭,难道世上真有书中没写的奇物?他忽然前倾身体,稚嫩的嗓音打破僵局:“母后,林将军,把东西拿给我看看。”

太后眉头紧锁,看了眼朱离亮晶晶的眼睛,终究还是压下火气,朝林峰摆了摆手。她心里清楚,这孩子虽是傀儡,却仍是百官眼中的天,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林峰快步上前,跪在丹陛之下,小心翼翼解开层层丝绸。里面露出的火器带着明显的战损痕迹:漆黑的枪管上布满划痕,木质枪托缺了一角,金属零件锈迹斑斑,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悍勇。朱离俯身细看,指尖刚要触碰到枪管,就被太后一把拉住。

“陛下万金之躯,小心扎手。”太后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眼里却藏着一丝紧张——她怕这来历不明的铁器伤了儿子。

朱离却挣开她的手,指尖轻轻划过枪管的划痕:“这是什么?你在哪里找到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像发现新玩具的孩童。

林峰低头回话,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航海日志:“陛下,去年率宝船抵达帖木儿帝国时,一位贵族进献的。他说这玩意儿曾在埃及战场上轰碎过波斯骑兵的铁甲。”他顿了顿,补充道,“听那贵族说,这东西不是罗曼蒂斯国造的,是更西边的大陆来的,那里的都城有‘钢铁之河’,熔炉日夜不息,造出来的器物能与神明争功。”

“一派胡言!”太后拍了下案几,茶盏里的水溅出几滴,“什么钢铁之河?不过是蛮夷夸大其词!我大明官窑的熔炉,哪座不是火光冲天?”

朱离却没听进母亲的话,他盯着那火器的扳机装置,眼睛越发明亮:“它怎么用?”

林峰笑了笑,拿起火器演示:“往这里装火药,塞颗铅弹,用通条压实。这钩子上系着火柴,火药盘里添上引药,拉动拉杆——”他做了个拉动的动作,“火柴落进火药盘,‘轰’地一声,铅弹就能打穿铁甲。”

“能打多远?”朱离追问,身体几乎要从龙椅上探出来。

“据说百步之内,穿甲如纸。”

朱离的呼吸急促起来,指尖在龙椅扶手上快速点着:“传朕的令,让工部和陆军营立刻研究这东西,务必造出一模一样的来!”

“陛下!”太后猛地站起身,凤袍的裙摆扫过地面,“这蛮夷器物怎配劳师动众?我大明的弓弩——”

“母后,”朱离打断她,眼神里闪着前所未有的光彩,“太傅说过,神农尝百草才知药性,周公制礼才定天下。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好?万一……万一真能让我大明的军队更强呢?”

他拿起那杆火枪,沉甸甸的手感压在掌心,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脑海里浮现出林峰说的“钢铁之河”,想象着千门火器齐发的景象,比过年时的烟花还要壮观。

太后看着儿子眼里的光,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这孩子虽小,却已有了自己的主张。或许,让他试试也无妨——反正以工部的能耐,就算造不出来,也能证明这蛮夷器物不过如此。

林峰叩首:“臣遵旨!”他低头时,嘴角悄悄扬起一丝弧度。远航万里带回的这件“破烂”,终究没白费力气。

朱离摩挲着火枪的木质枪托,上面的纹路被磨得光滑,想必曾被无数人握过。他忽然觉得,这铁管子里藏着的不只是火药和铅弹,还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一个在更西边,流淌着钢铁,能造出这般奇物的世界。

“林将军,”他忽然开口,“下次宝船再出海,能不能……带些那边的工匠回来?”

太后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正要斥责,却见朱离眼里的光比殿上的烛火还要亮,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罢了,孩子心性,新鲜劲儿过了就好了。她这么想着,没注意到林峰叩首时,眼里一闪而过的郑重。

听到皇帝明确站在自己这边,海军上将林峰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向上扬了扬,眼角的细纹里都浸着笑意。他不动声色地朝皇太后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里藏着几分得意,像是在无声宣告:看吧,终究是陛下更懂权衡。心里那点炫耀的火苗悄悄窜着,烧得他胸腔暖烘烘的。

皇太后垂在袖摆下的手攥成了拳,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看着儿子那张偏向林峰的脸,心头的火气像被风鼓荡的柴火,噼啪作响。可当着众人的面,她不能发作,只能深吸一口气,将那股怒意强压下去,连声音都刻意调得温和:“既然是陛下的意愿,臣妇自当遵行。”说这话时,她眼角的余光扫过林峰,带着几分冷意。

朱离却没看她,只扬声道:“此事便交予陆军与工部协同,林将军从旁协助。”他刻意加重了“协助”二字,既是给林峰台阶,也是在彰显自己的决断。

皇太后狠狠瞪了儿子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带着被忤逆的愠怒。可朱离毫不退让地回视过去,少年人的目光里透着一股初生牛犊的执拗。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住了。下一瞬,皇太后忽然松开了紧抿的唇,脸上又堆起慈和的笑:“也好,让你历练历练也好。”只是那笑容没抵达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待皇太后转身离去,裙摆扫过地面的声响渐远,朱离才松了口气。他看向林峰,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对方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低声道:“陛下,臣……”

“你被解职了。”朱离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林峰愣住了,眼里的得意瞬间凝固。朱离没解释,只是转身走向御座厅深处,他知道,林峰的得意太早了,这朝堂之上,任何显露锋芒的人都可能成为母亲的靶子,暂时的贬黜,或许是另一种保护。

独自坐在空旷的御座上,朱离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龙椅扶手。母亲的影子无处不在,他手里这点权力,像握在沙地里的水,稍不留意就会漏光。必须找到真正能依靠的力量,他想。

沉默了不知多久,他起身沿着走廊前行。宫灯的光晕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道道拖曳的枷锁。走到宫殿角落那间不起眼的小房门前,他停住了脚步。这里是妹妹嘉莉的住处,偏僻得像被遗忘的角落。

他犹豫了片刻,指节轻轻叩在木门上,发出“笃笃”的轻响。

门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细弱得像风中的蛛丝:“是……是谁?”那声音里裹着的恐惧,像根针轻轻刺了朱离一下。

“是我,朱离。”他放柔了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熟悉又安全。

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随后猛地拉开。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出来,抱住他的腰。嘉莉的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连头发都是雪一样的白,唯有那双眼睛,是剔透的粉,此刻正亮闪闪地看着他,像藏着两颗易碎的水晶。

“大哥!”她的声音带着刚褪去的惊恐,还有抑制不住的欢喜,小胳膊把他抱得紧紧的。

朱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鼻尖蹭到她柔软的发丝,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他走进房间,随手关上木门,将外面的风雨隔绝在外。房间很小,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桌,阳光都很少光顾这里。

嘉莉踮着脚给他泡茶,小小的手握着茶壶,倒茶时还会晃一下,热水溅在桌布上,留下一小片湿痕。她抬头冲他笑,粉眼睛弯成了月牙:“大哥很久没来了。”

朱离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坐下,看着妹妹坐在对面,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绞着衣角,轻声问:“嘉莉,母亲……对你怎么样?”

嘉莉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粉眼睛里的光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半晌才小声说:“挺好的……”

那躲闪的眼神,那紧绷的嘴角,比任何控诉都更能说明一切。朱离的拳头“咚”地砸在桌上,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他能想象母亲是如何忽视这个天生异于常人的女儿,如何让她在这偏僻的角落自生自灭。怒火像岩浆在胸腔里翻涌,烧得他眼眶发烫。

“大哥……”嘉莉怯怯地伸出手,冰凉的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指尖很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朱离猛地抱住她,声音哽咽:“对不起,嘉莉,是大哥不好,没保护好你。”他感受着怀里纤细的身躯,像抱着一件易碎的瓷器,“等我稳住了局面,一定让她还回来。我发誓。”

嘉莉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小脑袋蹭着他的肩膀,声音软软的:“大哥在就好。”

一个多小时后,朱离走出房间,脸上的泪痕已干,眼神却变了。那里面不再是少年人的迷茫,多了些淬过火的坚定。他握紧了拳,掌心的温度仿佛还残留着妹妹微凉的触感。要拿到军队的实权,要让那杆火枪尽快量产,要让母亲知道,他不再是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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