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方竖怀孕了，她没有告诉傅敛纬。

连续一周，方竖觉得头晕乏力，有时还会呕吐，她担心自己生了大病，便去医院检查，结果医生告诉她是早期妊娠，而且已经怀孕九周。之所以疏忽大意，是因为方竖的例假不准时，常常两三个月才会来一次。要不要这个孩子呢？她很喜欢傅敛纬，这个男人能够调动起她全身的激情，让她一度迷恋上性爱。方竖觉得傅敛纬也很爱自己，体贴入微到任何细节，他会站在洗手间里，一边看自己洗澡，一边用双手把新洗的浴巾搓揉软了，再给自己轻轻擦拭身体。这么好的男人，不能让他从自己身边溜走。不让他溜走，此刻怀上的孩子是不是天意呢？再说，自己已经30岁，也该要一个孩子了。自从和逄博结婚后，父母便与方竖断绝来往，所以，她跟逄博离婚的事情也不想让父母知道。一个人活在世上，怎么可以没有亲情慰藉呢？再爱的人，保不齐也会有变心的那一天，只有孩子才属于自己。

在这样反复纠结中，又过去一个多月，直到傅敛纬觉察出苗头，方竖才承认自己怀孕。令方竖没有想到的是，傅敛纬得知她怀孕已经四个月，瞬间变了脸色。他点上一根烟，去阳台上打开窗户，“嘶嘶”地抽烟去了。方竖有些忐忑，也有些失望。自从发现自己怀孕以来，她无数次想象着傅敛纬在得知消息后，会欢呼雀跃着拥抱她、亲吻她，然后向她求婚。

阳台的门被推开，傅敛纬阴沉着脸走进来。走进来的傅敛纬，让方竖瞬间觉得陌生，陌生到会疑虑他刚才去阳台变脸或者变异了。

傅敛纬走到方竖跟前，用低沉的声音说：“明天去医院，把孩子做掉吧，我会找一个技术最好的医生帮你做。”

方竖觉得自己幻听了，待傅敛纬重复完第二遍，她问道：“怀孕四个月做流产，作为医生，你知道有多大风险吗？”

傅敛纬说知道：“手术风险会出现大出血、羊水栓塞、感染、宫颈裂伤，远期并发症有可能月经不调、继发性不孕症、盆腔炎等。”

方竖接着问道：“那你还要我去做手术？”

傅敛纬说：“因为……因为我还不想要孩子。”

方竖说：“你是不想要我吧？”

傅敛纬嘴唇动了一下，没有出声。

方竖又接着问道：“……敛纬，你爱我吗？”

傅敛纬迟疑着蹦出一个字：“爱。”

方竖说：“既然爱我，为什么不希望我们有一个孩子？”

傅敛纬说：“我们没有结婚，怎么可以要孩子？”

方竖说：“奉子成婚的人多得是，我们现在就可以结婚呀。”

傅敛纬说：“我不能……不能跟你结婚。”

方竖问道：“为什么？”

傅敛纬说：“因为……我看过你网上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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