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父亲的枪
天刚蒙蒙亮。
程铮睁开眼，昨夜那种被榨干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能感觉到，肌肉里的力量感，前所未有的爆炸。每一次撕裂和重组，都让这具身体变得更强。
这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比任何金手指都来得实在。
他的视线，落在了床头。
一个用厚布包着的东西，又长又沉。
程铮坐起身，伸手拿起。
解开厚布，一抹沉郁的木色和钢铁的幽光，跳进眼里。
是一把枪。
一把老款的步枪，但保养得油光锃亮。枪托是深褐色的胡桃木，布满划痕。枪机明显改过，拉栓顺滑得不像话。最扎眼的，是枪身上方那根长筒瞄准镜。
莫辛纳甘。
一把经过特殊调校的狙击步枪，在边防团里极其少见。
程铮的手指顺着枪身抚过，当滑到枪托末端时，动作停住了。
那里，有个刻痕。
他把枪托翻过来，凑到窗前，借着晨光看去。
一个字，用刻刀一笔一划，刻进了木头里。
——程。
程铮的呼吸漏了一拍。
这枪，是他父亲的。
他闭上眼，程建国那张脸清晰浮现。他能想象，父亲就是用这杆枪，在冰天雪地里，在丛林中，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这枪，饮过敌人的血，也扛着英雄的荣耀。
现在，到了他手上。
“醒了？”
营房门被推开，班长李大壮提着两个冒热气的铝饭盒走了进来。他看到程铮手里的枪，表情有点复杂。
“连长给的。”李大壮把饭盒放下，“你爹的遗物。连长说，这玩意儿比你命都金贵，弄丢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程铮没说话，只是把枪紧紧抱在怀里。
他知道，当连长想让他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
训练，又开始了。
早上的十公里武装越野，依旧是程铮的“专属套餐”。但这次，他跑完人还在喘气，腰杆挺得笔直，不像上次那样差点散架。
格斗训练场。
张海峰亲自下场。“来，程铮，打我。”他勾了勾手指。
程铮没废话，箭步上前，一记直拳冲着张海峰面门。
“砰！”
他都没看清动作，眼前一花，人已经被一股大力掀飞，砸在地上。
“慢，散，全是漏洞。”张海峰的评价不带一丝感情，“再来！”
程铮爬起来，再上！
“砰！”又被摔飞。
“再来！”
“砰！”
“再来！”
整个上午，新兵们都看傻了。他们呆呆地看着那道身影一次次被摔飞，又一次次默不作声地爬起，再次冲锋。
李大壮在旁边，拳头捏得死紧。这是连长在亲自“开小灶”，他不敢拦。
张海峰脸上的笑意，没了。他发现，程铮每一次被摔倒，下一次的进攻都更刁钻。
这家伙简直不是人！就是个学习机器！
从一开始的毫无章法，到后面，程铮的拳脚里，竟然有了他自己的影子。
甚至，他开始预判我的动作！
“砰！”
当程铮第一百零八次被摔在地上时，张海峰没再喊“再来”。
他看着那个胸口剧烈起伏，却还用手肘撑着想爬起来的少年，半天没说话。
这小子，是个妖孽。
食堂。
开饭号一响，程铮端着个大号饭盆就冲了过去。
“班长，三份米饭。”
打饭老兵的勺子一抖，“多……多少？”
“三份。”
整个食堂的目光都聚了过来。老兵看着程铮清秀的脸，再看看他那不算壮的身板，满脸问号。最后，还是给他打了满满一盆。
程铮又打了三大勺菜，坐到角落里，风卷残云。
不到十分钟，盆光了。
程铮擦擦嘴，又回到窗口：“班长，再来两份。”
打饭老兵的手僵住了。
李大壮看不下去，过去一巴掌拍在老兵后脑勺上：“看啥！没见过能吃饭的啊！打饭！程铮，够不？再来两勺？”
老兵手忙脚乱又给程铮添了两大勺饭。
从那天起，程铮在食堂也出了名，外号“饭桶”。
下午，射击训练。
三百米人形靶速射，张海峰亲自监督。他扔给程铮一支步枪和五个弹匣。
“三十秒，五十发子弹，命中率九成以上。”
新兵们倒吸一口凉气。三十秒五十发！这他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程铮没说话，检查枪械。
“开始！”
“砰砰砰砰砰！”
枪声连成一片，根本分不清是几发，只听见弹壳叮叮当当地跳了一地。弹匣一空，他的左手快得邪门，凭本能就摸出新弹匣换上。
“咔哒！”最后一个弹匣拍入。
“砰砰砰砰砰！”
枪声落尽。
张海峰按下秒表。
二十六秒！
报靶员的声音传来：“报告连长……五十发子弹……命中……命中四十九发！”
张海峰捏着手表的手，自己都没发觉在抖。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不管他设置多变态的科目，这小子都像个无底洞，你永远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
他只需要睡一觉，第二天就能超额完成你所有要求。
他教的东西，程铮看一遍，听一遍，做一遍，第二次就比他这个师傅还好。
班长李大壮早就放弃教了，用他的话说：“我那点三脚猫，在铮哥面前就是班门弄斧。”
现在，连张海峰自己都快没什么可教的了。
射击、格斗、战术……他感觉再这么下去，不是他练兵，是他这点家底要被这小子全掏空了！
主打一个开小灶开到自己破产。
夜里，连长办公室。
张海峰独自坐在桌前，捏着程铮那份档案，看着“父亲”那一栏的“程建国”三个字，半天没说话。
他摸出一瓶二锅头，拧开盖子灌了满满一杯。
“老程啊老程……”他低声骂了一句，“你他娘的，到底生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一杯酒下肚，喉咙火辣辣的。
他这个全军区闻名的“疯子教官”，第一次对一个新兵，有了教不下去的感觉。
他快被榨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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