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重回故里
第二天一早,一辆挂着军区牌照的绿色吉普车,碾过胡同口凹凸不平的青石板,停在巷口。
车门推开,程铮先跳了下来。
他身上是一套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肩上没有军衔,只有一枚在晨光下闪着光的二等功勋章。他转身,小心翼翼地从车里抱出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程雨穿着崭新的碎花小裙,怀里抱着一个漂亮的洋娃娃,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条陌生的胡同。
“哥,这就是我们家吗?”
“嗯,前面就是。”程铮牵起妹妹肉乎乎的小手,另一只手拎起那个简单的帆布包,迈步走进了巷子。
两年了。
巷子还是那条巷子,两旁的槐树似乎更高了些。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光影斑驳。几个早起倒夜香、买早点的街坊邻居,看到巷子里突然出现的这道身影,一个个都跟被点了穴似的,定住了。
“那……那是谁家的?”
“看那身军装……是个当兵的。”
“等会儿,你们瞧着眼熟不?那眉眼……嘶——是程家那小子?!”
议论声压得极低,带着惊疑和一丝藏不住的畏惧。
两年不见,那个在他们印象里文弱可欺、被逼到绝路的少年,彻底变了。个子蹿得老高,肩膀宽阔,身板挺得像一杆标枪。裸露在外的皮肤是高原特有的黑红色,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扫过来时,平静得吓人,像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谁看谁心里发毛。
这哪是一个少年该有的眼神。这眼神是刀,是雪,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所有议论声都停了。人们默默地让开路,看着他牵着那个漂亮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小女孩,一步步走向巷子深处那个如今人人讳莫如深的九十五号院。
还没走到门口,一股子破败和霉味就顺着风钻进了鼻子。
院门上的红漆早就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朽坏的木头。门轴也坏了,半敞着,像一张合不拢的嘴。
一阵疯疯癫癫的、含糊不清的咒骂声从院里传了出来。
“报应……都是报应啊……死绝了……一个都跑不了……嘿嘿……都死绝了……”
那声音,像夜猫子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程雨有些害怕,小手攥紧了程铮的手指。
程铮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怕,随即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院门。
“吱呀——”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后,中院的景象,落入眼中。
前院的地上,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得像叫花子一样的老妇人,正坐在那儿。她怀里抱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破木棍,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一边挥舞,一边神经质地咒骂。
是一大妈。
两年不见,她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老了不止十岁。曾经那个在院里也算体面的妇人,如今彻底疯了,成了这个院子里人尽皆知的活笑话。
听到门响,一大妈浑浊的眼珠机械地转了过来,在看到程铮的那一刻,猛地定住了。
她脸上的疯癫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恐惧所取代,像是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厉鬼。
“啊——!!”
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尖叫,她手里的木棍“啪”地掉在地上,整个人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屁股在地上蹭出一条狼狈的痕迹。
“鬼!是鬼!你……你没死!你回来索命了!”
“别过来!别找我!老易他不是我害的……不是我……你别找我!!”
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最后竟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程铮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漠然地移开。
没有怜悯,也没有快意。
就像在昆仑山上,看着一头被冻死的野狼。
这就是报应。她活该。
他牵着小雨,小心地绕过地上那个肮脏的妇人,径直走向中院。
中院死气沉沉。
曾经被易中海和贾家霸占的东西两间厢房,如今都贴着封条,窗户纸破了几个大洞,冷风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了几分阴森。
就在这时,东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男人端着个搪瓷脸盆走了出来,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是何雨柱。
当他抬起头,看到院子中央站着的程铮时,手里的脸盆“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水溅了他一裤腿。
“铮……铮子?”
何雨柱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他愣在原地,嘴巴张了张,半天没发出声音。
他也变了。
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浑身是劲儿的“傻柱”,如今背都有些佝偻了。现在眼里那股子混劲儿没了,就剩下被生活盘出包浆的沧桑和怂。
“柱子哥,好久不见。”程铮的声音很平淡。
这一声“哥”,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何雨柱尘封的记忆。他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在满是补丁的裤子上胡乱地擦着。
“哎!哎!是……是铮子!你可算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他想上前给程铮一个熊抱,可看到程铮那身板和眼神,伸出的手又讪讪地收了回去,显得局促不安。
“嘿!我当是谁呢,大清早的咋咋呼呼,原来是贵客临门啊!”
一阵熟悉的公鸭嗓响起。
许大茂推着他那辆锃亮的二八大杠,从后院转了出来,嘴里还哼着电影里的小曲儿。
当他看到程铮时,也是一愣。
但他的反应比何雨g柱快多了。
“哟嗬!!”许大茂夸张地叫了一声,自行车一扔就往这边跑,那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院的大英雄,程铮同志吗!哎呀我的妈呀,快让我瞧瞧!啧啧啧,这气势,这身板,这亮闪闪的玩意儿!您这气场,说您是微服私访的将军我都信!”
他还是那副钻营的德行,但眼神里那股子敬畏,是发自内心的。
“行了,少贫。”程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哎!是是是!”许大茂点头哈腰,随即压低了声音,像个邀功的小太监,指了指后院和前院的方向,神秘兮兮地说道:
“铮哥,您是不知道,您走了这两年,咱们院里可清净太多了!刘海中和阎埠贵那两个老东西,还在东北农场啃窝头呢!听说去年冬天差点冻死过去,现在就剩半条命了。”
“他们那两家子,现在夹着尾巴做人,在院里看见我都得绕道走!嘿,别提多解气了!全托您的福啊!”
程铮没理会他的吹捧,只是拿出帆布包里用油纸包着的一块猪后臀尖和一瓶西凤酒。
“柱子哥,借你家灶台一用。”
“哎!说啥借不借的!”何雨柱回过神来,连忙接过东西,“你等着,哥这就给你露一手!”
没一会儿,何雨柱的屋里,一张八仙桌摆开。
一盘酱肘子,一盘花生米,一盘拍黄瓜。
时隔两年,三个人,又坐到了一起。
何雨柱亲自下厨,炒了两个热菜,又把程铮带来的肉炖上。许大茂殷勤地给程铮倒酒,酒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铮哥,我敬您一杯!”许大茂端起杯子,“您是咱们院的顶梁柱,是我的指路明灯!我先干为敬!”
说完,一仰脖,一杯酒下了肚。
程铮没动,只是看着杯里晃动的酒液,目光投向何雨柱。
“柱子哥,雨水呢?”
“上学去了。”何雨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闷了,辣得直哈气,“丫头学习好,年年拿奖状。她要是知道你回来了,得高兴疯了。”
酒过三巡,话匣子也打开了。
许大茂喝得满脸通红,嘴上也没了把门的,又爆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铮子,有件事,我得跟您提前说一声。”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那个秦淮茹,要回来了。”
何雨柱夹菜的筷子,在半空顿住了。
程铮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那娘们儿走了什么狗屎运,玩了手什么高端操作!”许大茂一脸晦气地啐了一口,“听说是在乡下攀上了个什么干部,硬是把户口给弄回来了!不仅如此,她还不知道走了谁的路子,重新拿到了轧钢厂的工作名额!就在后勤处!”
许大茂越说越气:“我打听了,她八成……还得搬回这个院子来住!”
程铮放下酒杯,“回就回呗,我回院子的时间有限,你们帮我看着点我家房子就行,要是整幺蛾子,就给我写信,我看她有几条命。不过……这秦淮茹回来,我倒是不担心别的,就担心柱子你啊。”
话音落下,程铮和许大茂的眼神,“唰”一下,全聚焦在了何雨柱身上。
那意思: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何雨柱的脸瞬间涨红,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眼神躲闪,尴尬地干咳了两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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