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瞒着的往事

屋里头，林月如正梳着头发，听到动静立马站起身：“建国哥，要不我去跟钱翠花道个歉，我跟她求情下话，让她别针对你了。”

她语气轻柔，满眼心疼走过来就要扶陆建国。

“别去给我丢人了！”

陆建国却是一把推开她，闷闷坐椅子上抽旱烟：“你现在，还是多在家里头待着吧，少去跟外面人说话。”

“你也先别碰我了，我看着烦。”

林月如黯淡回身坐下，点了点头。

陆建国还是会养她，会照顾她，但他现在一想到那事，就上火发脾气，再也回不去了。

只能一遍遍后悔，早知道方水云也就是外强中干，她当初何必呢。

但这事还没完。

没一会儿，院外就传来谢灵一声尖厉叫喊，陆建国蹭的一下跑出去：“咋了，咋了，出啥事了？”

只见谢灵颤颤巍巍拎着件黑布褂子：“爸，我想出去收衣服，不知咋得就这样了。”

陆建国定睛一看，他的褂子上洒满了黑漆漆的血迹，脏腥难闻。

他只能咬牙：“隔壁陆家，今天杀鸡！”

陆老大又出来劝：“爸，算了，让钱姨出出气，之后就好过了。”

陆建国仰天长叹一口气，无力挥挥手：“你看看能不能洗干净，不能就当抹布吧。”

仔细以前跟张家也有仇，但那会钱翠花还没有不管不顾，他家，也有杨春霞。

现在没有了杨春霞，他家是不会有人出去撕下脸皮对骂撒泼的。

第一次，陆建国无比怀念杨春霞叨叨不停的声。

风花雪月是美，柴米油盐他也想得慌。

而干完坏事的钱翠花，无比沉静淡定掌着勺。

大铁锅热油，下葱花蒜末料酒，鸡肉煸香，烧得红透了色再加土豆白菜之类，满院喷香。

也把林中吸引了起来，顺着味道就找过来。

钱翠花热情招呼：“小林快坐，知道你今天急着回城，婶子一大早就起来炖鸡了。”

林中也不客气：“那谢谢婶子了。”

幸好，看来孟姐姐嫁的这家人对她还不错。

想谁谁到，孟晓兰也拎着热水壶从堂屋出来，眼睛一亮：“林中，你起来了，昨天太晚了都没好好聊聊！”

“咱俩都有十年没见了吧，我之前回去，也没见着林叔林姨。”

林中努了努嘴：“他俩啊，现在成天跟我小叔背后，求爷爷告奶奶逼着他结婚，找一个定下来。”

一提到他小叔，孟晓兰就想到了方水云。

“方水云，她能判吗？”

她屏了屏气，压着怒意：“别的我都不在意，但她不该为了对付我一个，硬生生拉所有知青下水。”

林中一扬眉：“自然能。”

“收受贿赂、不当关系当上一队书记这些就算了，我小叔走了，之前被她得罪那些人，尤其她前夫一家，可不会心慈手软。”

当初捉奸在床那事，也不知道是谁传的整个厂上层都知道，那一家子，可是丢大了人。

方水云和马书记被带走时，半个村人都去围观了。

只张家一个人都没去。

拖拉机上，方水云被绑缚着双手，扬起头，细细看着围观或怒骂、或指指点点的人。

她突然就笑了，最前头那个婶子，前几天还拉着她水云长，水云短，口口声声要给她介绍对象。

所以她才不会后悔，只有有钱有势时，你身边才会全是好人。

她只是走错了棋。

最后看了一眼刻在骨子里的熟悉的一草一木，她不再回头。

张家。

一家人各忙活各自的事时，五婶子突然跑了进来，脸上神神秘秘：“起子，过来。”

张起应声过去，也低下头：“婶子你咋跟做贼似的？”

“去你的。”

五婶子拍他一下，从怀里掏出张纸。

“我刚去看他们押方水云了，走前，那丫头给我塞了这个，让我给你。”

她说得万分小心，眼睛还不停咕噜转着观察四周。

虽然不知道老三跟那丫头是不是还有旧情，但晓兰可是个好姑娘，不能为了她让老三两口子生分。

她也忍不住语重心长劝：“你俩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昨儿你也看出她啥性子了吧，老三你可不能干糊涂事。”

“什么糊涂事？”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耳熟问话，五婶子心头一咯噔，干巴巴笑着就转过头：“晓兰，你也在啊。”

张起对她点点头，随手把手里信递给她。

“方水云给我留的信，你看看。”

孟晓兰细长手指捏着信，一挑眉：“真的让我看？万一是啥我不能看的东西？”

“我求您看看，就当是我招来烂桃花的赔罪行不行。”

孟晓兰笑笑，随手就展开了信纸。

她也确实好奇，方水云那种性子人，不是会回光返照突然赎罪大写情话的普通姑娘。

只是越看，脸上就越凝重起来，秀白面上仿佛压了层阴云。

张起也一下吓住了：“写了啥，你咋这表情。”

他是觉得没啥才让孟晓兰看的，但这样——

五婶子直拍手：“我就说别看别看吧，你看看。”

算了，她转身就溜，这可跟她没关系。

孟晓兰深吸了口气，才把信纸重新递给张起：“给你。”

信纸上字迹仓促，寥寥几语。

“张起，我仔细想了想，还有件事是至少我可以弥补你的，弥补……钱姨的。”

“当年我上高三时，陆雅儿上高一，我亲眼看见，她拿的录取通知书上名字，是张秀秀。”

“我当时和人谈了对象，正在犹豫怎么在你们俩之间选，所以这事，我假装不知道，我怕秀秀也上高中看到。”

“帮我告诉钱姨，我这人记仇，但也记得她当年，给我缝的我这辈子的第一件小背心。”

张起一目十行匆匆看完，大手就用力捏住了信纸，攥成一团。

他就说，秀秀当年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怎么偏偏中考大失败，甚至补考名额都没拿到，隔壁陆雅儿又考上高中，风风光光，她那段时间躲家里消沉颓废了很久，人也变得懒散。

动不动跟家里人犟嘴，变了性子，后面甚至突然追求陆行。

可以说这一切根源，都是中考的彻底失利。

孟晓兰看他难看脸色，轻轻拍了拍：“别气了，你看看，秀秀现在不是也拾起课本重新出发了吗？”

“而且她还找到了真正对她好、支持她的人，一切都在向好不是吗？”

张起深吸口气：“是啊，幸好那丫头一下子懂事了。”

“只是，我一直以为方水云是见识到城里的花花世界、养大了胃口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没想到她那个时候就能做出这种事。”

他苦笑一下：“那时候，她每年节假日还都是回的我家，亲亲密密叫我妈干妈，还给秀秀带安慰礼物。”

原来一切比他想象得还早，人也不是一天烂掉的。

这时，钱翠花从厨房笑呵呵走出来，解着围裙：“你俩叨叨啥呢，手上拿的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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