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兑诺
人走了，张起立马就拿钥匙开锁，咔嚓一声，大门敞开。
院还是眼熟的院，各个屋门大开着，凌乱成一团，很显然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刚进屋门，孟晓兰就被呛得连连打喷嚏，她忙把要跨进门的六六拉住：“你在院子里玩，先别进去。”
她又解开脖子上的纱巾，围住下半张脸，才弯身进去。
刚进屋，嘴角就抽了抽。
屋里张起已经拿起不知道哪找的抹布，脚边还放了盆水，擦得不亦乐乎。
“不是，真的就确定住这了吗？”
孟晓兰还是有点犹豫：“不知道杨家咋惹上那位秦同志了，连房子都赔了出去，但感觉以后事不会少。”
“我跟六六两个人也住不上这么大院子，要不，去筒子楼找找房子？”
张起胳膊动作不停：“独门独院，最关键是离一中也近，还不花钱，这不比筒子楼挤小房子来得舒服。”
“原主人跟我们有啥关系，租房子的姓秦又不姓杨。”
天上掉的馅饼，他张起不接给谁接。
“再说了，”男人突然回头，扬眉笑：“谁说只有你们娘两个了，我也要住！”
“我可要当一家之主。”
孟晓兰弯腰，找出扫帚扫地，顺便头也不回使唤：“你当你当，先赶紧把凳子擦干净，拿出去给六六坐。”
“等等。”
她猛地一抬头：“妇女主任工作你不要了吗？再说，就算你不要了，妈也不可能让你丢掉工作跟着来的。”
而且，他最近干得挺开心的。
张起挑眉：“谁说进城，就没有工作了。”
“对你男人能不能有点信心。”
行吧，孟晓兰看他一脸神神秘秘卖关子模样，扯扯嘴角，不追问了。
午后，一家三口就去国营饭店打牙祭。
张起风起云卷吃得很快，一口一个大包子，匆匆把筷子一拍：“我先忙点事，晓兰，你跟六六吃完在这等我。”
孟晓兰正细嚼慢咽着，冲他点头。
“去吧去吧。”
“我对我自家男人可有信心了。”
虽然不知道他要靠什么拿工作，但张起向来，对她说的话没一句做不到的。
‘自家男人？’
张起脸微微一热，匆忙就转身出去，这句话他调笑说没啥，从孟晓兰嘴里说这个词，怎么就浑身不自在。
不自在着，他就到了县城棉纺厂前。
“同志，你找谁？”
门口喝着热茶的大爷慢吞吞拦住了他：“外来人员进厂需要登记。”
张起一脸淡定，手插兜：“我找你们江厂长。”
江厂长？大爷咻地一下窜起，腰也不酸了嘴也不渴了，热情拉着张起就往下坐：“同志你坐这等等，我去给你填单子啊。”
江厂长听说有人找他也很奇怪，他今天没有会客安排啊。
正低头看日程表，半开的门，被咚咚敲响。
他一抬头，先是一愣，然后面上瞬间挂上了笑意。
“这不是小张吗，真好久不见了。”
确切地说，从几年前，他拉着他闺女上门那天后，就再也没见过。
“我一直说让你进城来找我，带女儿来我家吃饭坐坐，你小子也一直不来。”
张起笑笑：“这不是怕麻烦您嘛。”
他搓了搓手，面上几分腼腆：“但我今天来不是客套的，确实是有事找您。”
“您当年说的，要给我一份工作还作数不。”
江厂长笑意顿了一顿：“作数，当然作数。”
反正都是一件还一件，以后再没亏欠；但他不是不遗憾，亏他之前，还觉得这位张同志淡泊名利，送上门的工作都不要，救命之恩，挥一挥手就走了。
之后就真的再没联系过他，连称兄道弟攀关系都没有，就好像从来不认识。
他也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要工作我肯定给你，也能理解你，但你为什么当时不要呢。”
这多干两年，就是多两年的工资。
“因为当时我没工作啊，只能进厂当临时工，哎，我怕我这小身子骨没力气都转正不了。”
张同志不仅不淡泊名利，还挑挑拣拣上了：“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在我们大队当妇女主任，有工作经验，就想麻烦您，能不能给我在工会找个工作。”
“或者厂里有没有什么其他妇女工作，我现在可擅长了。”
妇女主任？
江厂长眉头一跳：“你一个大男人干啥当妇女主任，干些跟女人家家打转工作。”
现在还跟他明晃晃要求轻松工作，简直，不害臊！
但看着表情一点没波动的张起，他深吸一口气：“工会有空缺，我能把你安排进去，但之后有啥事我就管不上了。”
潜台词，安排上工作就别来找我了。
张起点头，一脸乐呵：“好啊好啊，我肯定好好干，给厂长您争气。”
冷屁股被热脸贴也会无力，江厂长挥挥手：“但现在厂里没房子分，你得自己找房子住，然后留个地址，等我通知。”
张起刷刷就扯张纸开写：“刚好我闺女马上进城上初中，房子都找好了。”
“厂长不瞒您说，就是为了陪女儿上学，我才放弃大队干得好好的工作，舔着脸来找您。”
该拉好感的时候他趁机拉两把。
江厂长疑惑：“你闺女，我记着比我儿子还小几岁，上学也比他晚，怎么就也要上初中了。”
他儿子，刚好也是今年小考。
张起得意：“哎，那孩子一直跳级，今年直接提前参加了小考，跟我说她秋天就得来一中上初中了。”
“我也没办法啊，孩子太聪明，做家长的也就被紧赶慢赶催着进步。”
江厂长嘴角抽抽，所以，是还没出分啥也没确定，闺女一句话，这一家子就拖家带口进城找工作找房子。
半场开香槟。
他更无力了，只能笑笑：“你们家还挺宠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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