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母女三人

夜色如墨，好不容易捱到四下寂静，圣女屏退左右侍从，命人将母亲柳疏影带至跟前。

屋内烛火摇曳，映着柳疏影呆滞的面容，她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粒能让蛊虫暂时沉睡的药丸。

缓缓走到母亲身边，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喂入柳疏影口中。

片刻后，柳疏影涣散的眼神逐渐清明。看清眼前的女儿，她深知清醒的时间有限，连忙抓住女儿的手，语气急促：

“怡儿，你不能再帮大巫师做事了。就算眼下听他差遣，等他目的达成，终究会取你性命。”

出乎柳疏影意料，往常总要极力争辩的女儿柳静怡，此刻竟沉默不语，只是用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柳疏影心里一紧，强撑着虚弱问道：“你怎么了？可是那大巫师对你下手了？”

柳静怡轻轻摇头，犹豫片刻才开口：

“母亲，我有件事想问您。您能不能如实告诉我？”见女儿神色郑重，柳疏影也认真地点头：

“娘没多少时间了，你想问什么尽管说，只要不是伤害娘在意之人，娘都可以告诉你。”

柳静怡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

“我究竟是大巫师找来的男人与您所生，还是您回南疆时就已怀着的遗腹子？”

柳疏影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又气又急：“你竟然也信那些混帐话！

那是大巫师为了不让人知道你有大元朝血脉才故意让人传出去的谣言。

当年在大元，你爹身受重伤，你姐姐不幸坠崖，娘九死一生被大巫师派去的人带了回来。回来不久，才发现怀了你。”

尽管那张字纸条上的内容早已让柳静怡有几分相信，但当从母亲口中得到确切答案时，她仍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她跌坐在木椅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口中喃喃自语：

“我，我竟然一直在帮仇人对付自己的亲人？不，这怎么可能......”

记忆里大巫师教导她时的慈爱面容，与此刻母亲眼底的焦急担忧不断重叠，让她的思维陷入一片混乱。

突然，她猛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柳疏影面前，双手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臂。

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与质问：“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走到今天这一步！”

柳疏影张了张嘴，正要解释，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紧接着，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惊得母女二人浑身一震。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因为你自小被大巫师养大，母亲在你小时候应该从未清醒过。

等你长大懂事，固有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就算母亲告诉你真相，你又会相信吗？”

话音落下，林悦萱反手关上房门，缓步走向屋内。

原来她早就到了，在门外听了半晌，觉得这个妹妹还没那么不可救药才决定现身。

如果妹妹配合，她或许可以顺利的带走所有家人。

她望着那个记忆中温柔的母亲，如今却憔悴陌生的面容，眼眶微微泛红，轻声呢喃道：

“娘，你的萱儿来了。”柳疏影的瞳孔猛地收缩，震惊地瞪大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颤抖的双手悬在半空，在林悦萱的脸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刻进心里。

林悦萱再也克制不住，扑进母亲怀中，泪水浸透了柳疏影的衣襟。

柳疏影紧紧搂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哽咽许久才发出声音：

"我的萱儿...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就算现在去了，娘也能闭眼了。"

她颤抖着双手捧起女儿的脸，仔细擦拭滑落的泪珠，随后拽过一旁呆若木鸡的柳静怡：

"萱儿，这是你小妹。"又转向柳静怡："怡儿，这是你从未谋面的长姐。

柳静怡有些赧然，有些心虚的看着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

这就是大巫师让自己想法设法诓来的大元朝大名鼎鼎的神医郡主，竟然是自己的亲姐姐。

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林悦萱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道：

“怎么，你还打算把我这个长姐交给大巫师吗？”

柳静怡连忙摆手：“不，不会。”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林悦萱破涕为笑，大概这就是天生的血脉压制吧。

母女三人在昏黄的烛火下相对而坐，柳疏影的目光始终黏在两个女儿身上，生怕一错眼她们就会消失。

她轻声询问这些年的境况，林悦萱便从坠崖失忆说起，讲到被农户所救、嫁人生子，田间劳作、养儿育女的经历。

柳疏影听得眼眶通红，时不时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指节因攥紧衣角而泛白。

柳静怡也听得入神，从前她只知道自己身世坎坷，此刻才惊觉长姐这些年竟比自己更难——从千金之躯到庄户妇人，

跌落泥潭还能挣扎着站稳脚跟，这份坚韧让她既心疼又敬佩，暗自思忖若换成自己，恐怕早已被苦难压垮。

正说着，柳疏影忽然捂住心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角冷汗直冒。

姐妹俩几乎同时扑过去，柳静怡声音发颤：

“长姐！压制蛊虫的药效要过了！这药不能连着吃，母亲会撑不住的！”

她慌乱中死死攥住林悦萱的手腕，指尖几乎掐进肉里。

林悦萱也慌了神，猛地想起功德商城兑换的解毒丸，解毒丸可解百毒，只是这蛊毒不知道有没有用，不管了，先试试再说。

她颤抖着摸出一颗塞进母亲口中，又急忙拿出一瓶灵泉水，小心翼翼的给母亲喂了下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柳疏影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惨白的脸色逐渐有了血色。

她喘着粗气，虚弱地开口：“我能感觉的蛊虫似乎虚弱了些，暂时陷入沉睡了...萱儿的药不知道能撑多久。

你们...快去地牢救你们爹，带着他离开这里。娘中蛊太久了，怕是...怕是走不了了。”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大巫师的声音：

“怎么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声音越来越近，惊得三人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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