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一死一昏迷

房顶上的林悦萱伏在冰冷的瓦片间，听着屋内传来的带有得意的笑声。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覆着夜行衣的肩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微微抬手，屋门外突然响起“咣当”一声闷响，像是木柴倒地或是水桶翻覆的动静，

正说到兴头上的五公主与面首霎时住了口。

因这面首是公主瞒着驸马偷偷养在别院里的，为着维护驸马府的体面名声，

公主特意在召见时将所有下人都遣到了外院值守。

此刻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他们二人，面面相觑间都看见了彼此眼底的惊疑。

那面首定了定神，瞧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庭院，刻意放沉了声音道：

“公主莫怕，许是风吹落了什么物件，小人去看看。”说罢撩起衣摆便走了出去。

五公主下意识攥紧了袖中帕子，见他走出去，自己也起身挪到门框边，隔着半开的门朝外张望。

她并未留意到，头顶正对着矮几的瓦片被人用银簪轻轻撬开一道缝隙，林悦萱伏在檐脊阴影里，

指尖夹着两粒颜色暗红的药丸，指腹微捻便借着缝隙精准无误地弹进了桌上两杯尚温的酒盏中。

药丸落水时几乎无声，恰在此时，“喵呜——”一声猫叫骤然划破寂静，

一团黑影从月洞门旁一窜而过，直愣愣冲过庭院。

门外的面首本就提着心，被这动静惊得一个趔趄，待看清是只夜猫时，他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转身踢开脚边滚落在地的空水桶，嘟囔着推门进屋：

“原是是野猫撞翻了水桶，公主不必惊慌。”

五公主扶着门框缓了缓神，见他回屋才重新坐回矮几旁。

面首献媚地笑着挪近半步，端起自己那杯酒时故意碰了碰公主的杯沿，声音压得又柔又腻：

“公主，这三更天的月色正好，良宵苦短，不如饮了这杯合卺酒，也好早些安歇。”

五公主读懂了他的眼神，脸颊泛红，垂着眼皮用指尖蹭了蹭杯沿，细若蚊蚋地应了声：“都听你的。”

清脆的碰杯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林悦萱伏在屋顶看着两人将杯中酒饮尽，才用指尖将瓦片轻轻推回原位，

靴底在瓦楞上一点，整个人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下屋檐。

她对接下来的戏码毫无兴致，足尖轻点，转瞬便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次日清晨。公主府在一声尖叫声中拉开序幕，守门的小斯迎面撞上下人惨白的脸：

“快去禀报管事！公主...公主房里出大事了！”晨雾未散，消息却比更漏走得还快，不消半个时辰，

各院廊下已挤满交头接耳的丫鬟，打翻的洗脸盆在青石板上积成水洼，

早膳的蒸笼腾起的热气裹着慌乱的脚步声，将整个府邸搅成一锅沸粥。

五公主昨夜召进府的面首，此刻赤条条僵死在雕花拔步床上。

他扭曲的手指还攥着床幔流苏，青紫的唇半张着，让几个新来的丫鬟当场捂嘴干呕。

更骇人的是榻上的五公主，云鬓散乱地歪在枕间，锦被滑落至腰间，

任凭侍女怎么掐人中都不见转醒。

驸马接到消息时，正在赏雪诗会的现场。他手中狼毫“啪嗒”折断，墨汁溅在宣纸上洇开大片乌云。

围在他身边的文人墨客纷纷以同情的眼光看着他，他一脚踢开矮凳，顾不上其他，神色匆匆的恢复主持大局。

待来到公主卧房，他按下恼怒的情绪，推开寝殿雕花木门的瞬间，说不出的味道混着浓烈的龙涎香扑面而来，

眼前景象让他瞳孔骤缩——那面首双目暴突，青灰的脸几乎要贴上公主脖颈，

下身还纠缠着凌乱的合欢锦被。面前的情景让驸马目眦欲裂，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一直都知道她有面首。

只要不闹到明面上来，给足他驸马的体面，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人家是皇家公主，可如今....。

“一群废物！”驸马青筋暴起，一脚踹翻近旁的湘妃竹绣墩。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腌臜东西拖下去！

给公主穿戴整齐！”奴仆们这才如梦初醒，几个胆大的冲上前，拽着面首青紫的胳膊往地上拖。

一具苍白的躯体“咚”地摔落在青砖上，带翻了矮几上的醒酒汤，褐色汤汁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有人慌忙扔件外袍盖住赤裸的身躯。

驸马忍着怒火探向公主鼻息，察觉到微弱的呼吸后，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松了松。

他攥紧腰间玉带，指节泛白，冲呆立在旁的老管家厉声道：

“拿府里腰牌，即刻去太医院请御医！若是耽搁了，仔细你的脑袋！”

管家捧着腰牌跌跌撞撞跑远。

由于皇宫离公主府有段距离，加上皇帝得知消息后询问情况的耽搁，御医赶到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两名御医先后俯身，指尖轻搭在五公主腕间的玉脉上。

脉象如弦将断，两人对视时眼底皆闪过凝重，移步至屏风后低声商讨，银白须髯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颤动。

赵驸马攥着玉扳指的指节泛白，额角青筋随着太医们的动作突突跳动，强扯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周太医，房太医，五公主...可还有大碍？"

房太医上前半步："驸马恕罪，公主脉息虚浮如游丝，恐是误服了合欢散一类的助兴之物。

昨夜...彻夜亢奋未歇，精气耗散才致昏厥。"

话音如冰锥，扎得赵驸马脸色黑如锅底，袖中双拳死死攥住衣角，指缝间渗出细细血痕。

"那...何时能醒？"驸马喉间滚动着压抑的嘶吼。

周太医展开素绢，狼毫在砚台里重重一蘸：

"元气大伤伤及根本，醒转时辰实难断言。这方子每日三服调理着，只是..."

笔尖悬在半空良久，才落下潦草字迹，"即便醒来，醒后是个什么情况也难预料，驸马还需有个心理准备。"

赵驸马神色恍惚的接过药方。望着两位太医渐行渐远的身影，

鎏金香炉中升起的青烟突然变得刺鼻，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直到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这个D妇，合该直接浸猪笼，这下全城百姓都知道她干的这些腌臜事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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