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饥民

林渊立刻陪着笑脸，客气地说道：

“我们一行四人，还有一辆马车，是带着孙子来求医的。

家里孩子病得厉害，听闻苗疆有良医，这才千里迢迢赶来。”

那官兵听了，伸手粗暴地掀了掀马车帘子，朝里面张望了一眼，然后依旧不耐烦地说道：

“四人四两银子，马车5两，一共九两银子。赶紧的！”

林渊不敢耽搁，急忙递过去一个十两的银元宝。官差接过银元宝，在手里掂了掂，“走吧。”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林渊见状，连忙说道：“您还没找零！”那官差瞬间变了脸色，瞪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走不走，不走滚！在这儿磨蹭什么！”

林渊瞬间怒火中烧，拳头都攥紧了，刚要发作，就感觉马车里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按住了他：

“父亲，正事要紧，走吧。”

林渊听了，心中虽有万般不甘，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无奈地叹了口气，扬起马鞭，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马车驶过关隘的瞬间，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撞入众人眼帘。

只见道路两侧密密麻麻挤满了灾民，他们或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或是虚弱地躺在尘土之中，

一个个面容憔悴，身形枯瘦如柴，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褴褛的衣衫破洞百出，裹着嶙峋的身躯，在风中无力地飘动。

几个面色蜡黄、气息微弱的百姓，艰难地爬到官兵跟前，颤抖着双手死死拽住官兵的衣角，声音嘶哑地苦苦哀求：

“官爷，求求你们，让我们过去吧！听说大元那边不缺粮食，我们哪怕过去讨饭，也不至于饿死在这里。

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快要饿死的人吧……”他们的声音里饱含着对生的渴望，字字泣血。

然而，官兵们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满是不耐烦与冷酷。

为首的官兵恶狠狠地一脚踹开拽着自己衣角的百姓，挥舞着手中的皮鞭，劈头盖脸地朝着人群抽打过去，

嘴里还大声喝骂：“都给老子滚开！有钱就交钱过关，没钱就给我滚！别在这儿碍眼！”

伴随着一声声刺耳的鞭响，被抽到的百姓发出凄厉的哀嚎，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原本就破旧的衣衫被抽出一道道血痕，鲜血渗出，将尘土都染红了一片。

当马车缓缓驶入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道路两旁的灾民们像是看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突然亮起了灼灼的光。

几个身形佝偻、脚步虚浮的妇人，一手紧紧牵着五六岁面黄肌瘦的孩童，跌跌撞撞地跟在马车后面，

嘶哑着嗓子哭喊起来：“夫人，老爷，行行好啊！我们一家老小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口饭了，

再没有吃的，真的要饿死了。求求你们，给口吃的吧！”

那声音里饱含着绝望与祈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涸的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柳疏影坐在车厢里，听到外面的哭喊声，忍不住朝车窗外望去。

当她看到那些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影，眼神中立刻流露出深切的不忍，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拿女儿准备的、留着路上不方便进空间时吃的馒头。

就在柳疏影的手即将碰到干粮袋的那一刻，林悦萱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了母亲的手。

柳疏影一脸不解地看向女儿，刚要开口询问，外面突然爆发的一阵嘈杂喧闹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柳疏影疑惑地掀开帘子，朝着骚乱处望去。

只见在他们后面跟着进来的两辆马车，此刻正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其中一辆马车上，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出于好心，从车窗递出了一个馒头，给了一个在车旁乞讨的妇人。

可那妇人拿到馒头后，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死死地拽住小女孩的手臂，嘴里不停地哭喊着：

“好心人，再给点吧，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在挨饿啊！”

小女孩被拽得生疼，脸上满是惊恐，拼命想要抽回手臂。

这一幕被其他饥肠辘辘的灾民看在眼里，像是点燃了一团熊熊烈火。

原本还只是眼巴巴望着的灾民们，瞬间蜂拥而上，将那辆马车团团围住。

越来越多的人冲了过去，有人拽着马车的帘子用力拉扯，有人伸手去抢马车上的包裹，还有人甚至直接爬上了马车。

灾民们的哄抢声、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马车上男人妇人愤怒的咒骂声，

混杂着惊马的嘶鸣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马车在众人的推搡下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翻倒。

还有不少的灾民甚至交头接耳朝着他们这边说着些什么。

林悦萱急声开口：“父亲，快走。”

林渊也觉察到了不对劲，扬鞭策马：“驾”，马儿迈开四蹄跑了起来。

身后准备追上来的灾民看到人跑了，呸了一声：“算他们跑得快。”

马车在崎岖的道路上颠簸前行，车轮碾过碎石，扬起阵阵尘土。

随着距离的拉长，他们终于缓缓驶离了刚刚那片混乱不堪的地段。

尽管路上依旧能看到三三两两的灾民，或虚弱地靠在路边的树干上，

或步履蹒跚地挪动着脚步，但至少不再像先前那样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令人胆战心惊。

柳疏影靠在车厢内壁上，双手仍止不住微微颤抖，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去的惊恐之色。

她心有余悸地望向女儿，声音里带着几分后怕：

“萱儿，幸好你拦住我了。要是我当时把食物递出去，咱们会不会也像后面那辆马车一样？”

林悦萱伸手轻轻握住母亲的手，神色凝重而认真地说道：

“嗯，母亲，善良本是好事，但也要分时间和场合，更要看清面对的是什么人。

咱们不过是血肉之躯，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根本救不了所有人。

刚刚那种场合，饥民们已经被饥饿逼得失去了理智，这个时候发善心，

非但不会得到感激，反而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虽然我和父亲有武功在身，可俗话说‘蚂蚁咬死象，双拳难敌四手’，

那么多疯狂的灾民一旦涌上来，我们就是再有本事，也难以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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