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上奏

最终还是皇帝先松了口。他心里清楚，此刻若动了林悦萱，

民间那些称颂她的百姓怕是能把唾沫星子喷到金銮殿上

——这女人如今在百姓心中的分量，实在太重。

要除她，还得从长计议。

他强压下怒火，脸色缓和了几分：

“罢了。朕知道你开着医馆，事务繁忙，淑妃这胎，就让太医们尽心照看，不劳你费心了。”

淑妃本还在一旁窃喜，着看林悦萱触怒圣颜的下场，

闻言顿时变了脸色，拉着皇帝的衣袖委屈唤道：“陛下～”

皇帝横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示意她闭嘴，

随即转向林悦萱，语气冷淡：“既然府中事忙，宫里就少来走动。退下吧。”

林悦萱后背早已沁出一层冷汗，却不敢有半分迟疑，福了福身便转身告退。

她刚走出殿门，就听淑妃不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陛下，臣妾不管！这胎必须让她来照看！”

皇帝揉着发胀的眉心，声音沉了下来：

“够了，别胡闹。她现在动不得——除非朕把二皇子交出去，给她儿子中毒的事一个交代？

你是想让朕舍弃一个儿子的命？”

淑妃瞬间噤声，脸色煞白。

皇帝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你们私下那些小动作，别以为朕不知道。小打小闹朕可以容忍，但若敢越界，休怪朕无情。”

说罢，他也没了再停留的心思，拂袖起身，径直去了御书房。

另一边，林悦萱快步走出宫门，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才重重地长舒了一口气。

车帘外的风声渐远，她望着对面车壁，暗自思忖：

看来这梁子是彻底结下了，皇帝怕是把自己记恨上了。

得赶紧做些准备了。

是夜，月色被浓云掩去，一道如夜枭般的黑影悄无声息掠过太子府的飞檐，落在书房窗外。

此时太子正临窗夜读，烛火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光影。

忽闻窗棂上传来三短一长的轻叩，节奏分明，他当即合上书卷，起身推开了窗。

窗外立着的，正是一身黑衣、面色凝重的林悦萱。

她目光沉沉，只略一点头，便足尖轻点，悄无声息地跃入屋内。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相对而立，低声密谈，直到三更梆子隐隐传来，谁也不知他们在这个深夜里都说了些什么。

林悦萱临走时，望着太子年轻却已显坚毅的面庞，终是叹了口气：

“既然你心意已决，婶子便不多劝了。只是……皇家的父子情分，薄如蝉翼，你……好自斟酌。”

太子稷喉结微动，眼眶微微泛红，却用力点了点头：

“婶子放心。既已决定，便宜早不宜迟。今日你在淑仪宫的遭遇，更说明不能再等了。”

“你也保重。”林悦萱拍了拍他的手臂，

“有事便让心腹递信。”话音落，她转身掠至窗边，身形一闪，便如融入墨色般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轩辕稷独自站在窗前，指尖仍残留着夜露的凉意，久久未动。

次日便是年初一，天刚蒙蒙亮，林悦萱的奏折，已由内侍呈到了皇帝的御案前。

臣妇林氏悦萱，叩请吾皇圣安。

臣妇自入皇家，蒙陛下恩宠，册封为妙医郡主，忝居京城。

然臣妇出身草莽，性本疏野，久居京华，常感局促。

今闻清河封地已历数年未曾整饬，百姓生计拮据，日子过得颇是艰难。

臣妇念及那块封地原是陛下当年亲赐，一草一木皆觉亲厚，若能蒙陛下恩准返回封地，

臣妇愿尽心改良粮种、扩垦荒田，务必让清河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不负陛下当年赐封之德，也不负那方水土养育之情。

再者，臣妇父母年迈，身体欠佳，愿寻一山清水秀之地颐养天年。

若蒙陛下恩准，臣妇必谨守封疆，安分守己，每岁按时纳贡，不敢有丝毫懈怠。

伏望陛下圣明，体察臣妇微末之心，准臣妇携家眷归返清河封地。

臣妇林氏悦萱，诚惶诚恐，顿首拜上。

皇帝捏着那份奏折，指节微微泛白，脸上神情阴晴不定。

放她走，还是不放？

不放，这女人在京中短时间内动不得，留着始终是桩心事；

放了，那藏宝图还没到手，一旦她回了清河县，天高皇帝远，往后更难拿捏。

他沉吟半晌，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魏公公，漫不经心地问：

“妙医郡主奏请回封地，你说，朕是准还是不准？”

魏公公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埋得极低，声音带着惶恐：

“陛下恕罪！宦官不得干政，奴才万不敢妄议朝政！”

皇帝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心头郁气散了些，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调侃道：

“你这老货，起来吧，朕赦你无罪。”

魏公公这才敢缓缓起身，躬着身子，声音放得极轻：

“陛下，依老奴看，妙医郡主本事再大，终究是一届女子。

她纵有天大能耐，不管在哪，还不是在陛下您的手掌心里？”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啊。”

皇帝听罢，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朗声大笑：

“说得好！普天之大，莫非王土！”他扬手将奏折掷在案上，“妙医郡主的折子，朕准了！”

得到皇帝允准的消息，林悦萱当即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身事宜。

京中的产业一概不动，只托付给信得过的专人打理。

她将消息告知家中众人时，林成旭听完久久沉默，眉头紧锁。

“陛下对太子的猜忌已到了临界点，”林悦萱沉声道，

“咱们再留下去，恐是凶多吉少。眼下避其锋芒为上策，等日后太子站稳脚跟，你再回来也不迟。”

林成旭很快想通其中关节，点了点头。

一旁的林成珩见气氛凝重，忙插科打诨：

“娘如今是郡主，咱们到了清河县，那便是山高皇帝远，

咱们娘几个就是清河县的‘土皇帝’，可比在这贵人扎堆的京城自在多了！”

一句话逗得满室人都笑了起来，先前的沉郁散去不少。

最后众人商定：林悦萱带着母亲柳疏影、三个孩子，连同干爹干娘、表姨婆、阿依朵，还有三个徒弟一同离京。

至于林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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