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战王
轩辕澈垂首立在阶下，听着殿上几位大臣为太子之位争执得面红耳赤，唇枪舌剑间尽是派系倾轧。
他指尖悄悄攥紧了朝服下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翻涌着狠劲
——这次定要把太子彻底拉下马，否则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出头之日。
御座上的皇帝始终阴沉着脸，指尖在龙椅扶手上无意识地摩挲。
他何尝不知太子声望日隆，朝野间称颂不断？
可正因如此，他才越发寝食难安。
四十多岁的年纪，正是权势欲最炽的时候，尝过站在巅峰俯瞰众生的滋味，
便再容不得半分威胁，哪怕那威胁来自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正暗自咬牙，想下决定时，殿外却传来魏公公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边关八百里加急！”魏公公躬身趋进，声音压得极低，双手捧着染了泥渍的奏报。
皇帝一把夺过奏报展开，不过片刻，脸色便由阴鸷转为铁青，猛地将奏报掼在御案上，
“啪”的巨响在殿内炸开。正争论不休的大臣们霎时噤声，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抬头。
“吵够了没有？”皇帝的声音淬着冰，
“南疆屯兵二十万，已在边境摆开阵势，虎视眈眈！”
他抓起奏报扔了下去，离得近的大臣慌忙拾起传阅，轩辕澈凑过去一看，脸色也沉了下来。
待众人看完，殿内顿时爆发出一片怒声：
“南疆皇帝言而无信！不久前才签了永不开战的盟约，转脸就撕毁承诺，哪里有半分君王气度！”
皇帝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自嘲：
“人家说了，当初的盟约，是冲妙医郡主才立的。
如今大元没了这位郡主，盟约自然作不得数。”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死寂。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心里明镜似的——这能怪谁？还不是陛下和大皇子非要动林悦萱？
一个女子罢了，给个郡主头衔又何妨？
她还能为大元换来边境安宁，如今倒好……
满殿文武皆垂首敛目，眼观鼻，鼻观心，将满心的怨怼都藏进了沉默里。
皇帝看他们这个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如今镇国将军年迈，他儿子又战死沙场，孙儿年幼，众卿家觉得应派何人应战？”
几位大臣都知道大元如今有能力的将军断层，早已是无将可用。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举荐谁领兵迎战。
大皇子眼珠一转，见众臣都默不作声，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
“父皇，太子弟弟身手卓绝，文韬武略样样出众，
儿臣以为，此番边关告急，正该让三弟领兵前往，定能凯旋。”
他话音刚落，一位素来维护轩辕稷的老臣连忙出列，急声道：
“陛下不可！太子乃国之储君，系天下安危于一身，岂能亲赴边关涉险？
稍有差池便是动摇国本，万请陛下三思！”
御座上的皇帝始终未语，只捻着大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
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凉的玉面，殿内一时只剩烛火摇曳的轻响。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眼，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喜怒：“魏公公，拟旨。”
魏公公连忙躬身应是。
“太子轩辕稷，包庇罪犯林氏，已非储君之材。”
皇帝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众人，“本当贬为庶人，念及边关告急，
特赐皇恩——封战王，领十万精兵即刻奔赴边关，戴罪立功。”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不破强敌，不得还朝！”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轩辕稷只觉心头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咸涩齐齐涌了上来。
他太清楚了，自己能得这奔赴战场的机会，十有八九又是婶子在暗中周旋。
强压下翻涌的心绪，他深吸一口气，眸中渐渐凝起坚毅——定要尽快成长起来，
绝不能辜负那些默默帮衬他、真心拥护他的人。
大军开拔那日，城楼上不少老臣望着远去的旌旗，忍不住摇头叹息。
陛下此举，分明是容不下这位前太子了啊！
南疆屯兵二十万，却只给战王十万兵马，这般兵力悬殊，这位年轻的王爷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这日秋高气爽，山道上马蹄声笃笃。
少年一身银甲映着日光，端坐于战马之上。
他微微仰头望向澄澈的天空，思绪不由自主飘向了林悦萱，
唇边溢出一声轻喃：“也不知婶子此刻在何处……”
身旁的副将没听清，连忙问道：“王爷，您说什么？”
轩辕稷没有回头，只轻轻一夹马腹，战马便踏着烟尘向前奔去。
而此时的林悦萱，正与白虎立在一处水潭边。
一人一兽对视一眼，随即纵身跃下，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金芒。
在山中辗转盘桓了多日，周遭的峭壁深谷几乎踏遍，那传说中的宝藏却始终不见踪影。
最后，一人一兽的目光，终究还是落回了眼前这方幽深的水潭。
一番低声商议后，他们打定主意：
潜到潭底一探究竟。若是这最后一处地方仍无发现，便彻底死心，打道回府。
林悦萱深吸一口气，率先扎入水中，白虎紧随其后，银白的身影在碧波中划出流畅的弧线。
谁曾想这水潭竟是这般深——在岸上看时，潭水清澈，
阳光穿透处甚至能瞧见部分水底的卵石与游鱼，可真潜入其中，才知底下竟是另一番天地。
冰冷的水流包裹着身体不断下沉，林悦萱只觉胸腔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榨干，早已过了平日闭气的极限，
脚下却依旧是茫茫一片深蓝。
窒息的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就在她眼前阵阵发黑时，身形骤然一晃，
已与身旁的白虎一同出现在熟悉的空间里。
两人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稍作休整后，他们再次闪身回到潭中。
本以为还要在幽暗里沉浮许久，没承想刚出空间不过几息，脚尖便触到了坚硬的潭底。
头顶的光线穿透层层碧水，在水底洒下细碎的光斑，借着这朦胧光亮，一人一兽对视一眼，
随即分头散开，仔细搜寻着潭底每一处可能藏有玄机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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