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说来话长
榻上的少年静静躺着，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少女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担忧，指尖轻搭在他腕间，凝神感受脉搏的跳动
——那脉象时缓时急、时强时弱，毫无半分章法，正是重伤之人气血紊乱的凶险征兆。
她又抬眼细察少年的状况：他面色潮红得异常，额间还沁着细密的冷汗，显然是已经起了高热。
“定是伤口感染了。”少女心中暗道，随即轻手轻脚地掀开少年身上的薄被，小心褪去他的上衣。
入目之处，少年的后背上涂满了黑乎乎的草药，可药层下竟渗出些淡黄色的脓水，
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溃烂，感染的迹象再明显不过。
“必须立刻清创，否则高热只会越来越重。”
少女打定主意，可想到自己身上并没有清创用的东西，想到外面那个女人似乎对旭哥哥有想法。
应该愿意弄来自己需要的东西吧。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转身推开房门，对着院外还在争执的父女俩道：
“这位病人的伤口已经感染化脓，必须马上重新清理伤口。
我需要干净的布条、烈酒、剪刀，还有温水，劳烦尽快准备。”
话音未落，一道蛮横的身影便“噔噔”冲了过来——正是满脸横肉的唐爱花。
她指着少女的鼻子厉声呵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敢扒男人的衣服看身子！要不要脸？”
少女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只是冷冷回视：“我是医者，在我眼中只有病患，没有男女之别。
若我不查看伤口，怎知该如何用药？他现在已经因感染烧到神志不清，再耽搁下去，人就没救了。
你到底是想让他活，还是想让他死？若是不治，就请立刻放我离开。”
唐爱花被女孩的话一噎，气势弱了三分：“救救，他可是我以后的相公。”
说完扭头去准备东西了，很快就把东西准备齐全，把东西拿到屋子里后，说什么也不出去。
少女别无他法，只能当着唐爱花的面，俯身给林成旭清理伤口。
当那些黑乎乎的草药被一层层剥离，露出底下的创面时，少女的眼眶瞬间红了，
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从没想过，功夫那么好的旭哥哥竟然能伤的这样重：
整个后背血肉模糊，原本该结痂的伤口泛着不正常的白色，边缘还隐隐发肿，
像是在水里泡过许久，连新鲜的血肉都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唐爱花凑过来看了一眼，只瞧了片刻，便被那惨烈的景象刺激得胃里翻江倒海，
捂着嘴踉跄着跑了出去，自始至终没再敢踏进门半步。
少女没空理会她，指尖飞快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自己研制的金疮药，
小心翼翼地均匀洒在林成旭的伤口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
与此同时，另一边。几个先前引路的汉子，正领着林悦萱母女往村长家走。
刚进院子，便被唐村长劈头盖脸一顿呵斥：“唐永刚！谁允许你把生人带回寨子里的？”
唐永刚正是先前领头的汉子，他挠了挠头，脸上堆着憨笑解释：
“村长，您先别气！俺们几个今天上山打猎，碰巧遇上了这对采药的母女，听她们说自己是游医。
您看咱村里今天倒了好些人，都得了怪病，寨里的王大夫本来就是个半吊子，眼下一点办法都没有。
俺想着，不如把她们带来试试，万一能治好呢？”
唐村长的目光在林悦萱母女身上扫来扫去，眼神里满是不善的审视。
林悦萱见状，故意皱起眉，语气带着几分不满：
“既然村长不放心让老婆子治病，那就算了。老婆子还得赶紧带着女儿下山，晚了怕又要迷路。”
说着，便作势要拉着林宛瑜转身。
可她刚一动，先前那两个还一脸和善的汉子便瞬间挡在了院门口，脸色也沉了下来。
唐村长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声音冷得像冰：
“这木风寨，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这话里的深意不言而喻。他顿了顿，转头对唐永刚吩咐：“你去通知所有染病的人家，
让他们带着病人去晒谷场集合，一会儿轮流诊治。”
交代完，又抬眼看向林悦萱母女，正想叫人先把她们带去晒谷场。
“等一下”
唐爱花跑了过来，一下挤开了她爹，打量了下面前的老妇人和后面的臭丫头。
当即就是一喜，对嘛，这才是她要找的医者模样，再怎么样也比里面那个小妖精好多了。
她当即开口：“爹，先让她看看我未来的夫君，再去晒谷场。”
唐村长对这个女儿向来溺爱，有求必应，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对林悦萱道：“里面有个伤员，你先帮着给治一下，务必治好，那是我闺女看上的人。”
林悦萱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不显：“行吧，既然来了，看病人是看，看伤员也是看。”
看她答应，唐村长对自己女儿道：“你带他们去，我和唐永刚他们商量些事。”
唐爱花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喜色，一路领着林悦萱母女往屋子走，脚步都比平时轻快几分。
可刚到屋门口，先前瞥见的那片血肉模糊的后背突然在脑海里闪过，
她身子一僵，忙往后退了两步，摆手道：
“你们进去吧，我在门口等着，里面那味儿我实在受不住。”
林悦萱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带着林宛瑜推门往里走。
屋内的少女正守在榻边，听见门外的动静，总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
连忙起身往门口迎去——抬眼与林悦萱对上的刹那，她瞳孔骤缩，下意识便要开口：“师……”
林悦萱眼疾手快，立刻抬手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唇形轻动：“嘘。”
林宛瑜见状，迅速转身将门轻轻关上，还细心地掩紧了门缝。
门外的唐爱花听见关门声，不满地嘀咕起来：“这些大夫真是毛病多！
一个个跟防贼似的，生怕别人偷学了本事，看个病还要关上门，神神叨叨的。”
屋内，林悦萱立刻将声音压到极低，看向少女：“莲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少女正是她的大徒弟冯莲。她能一眼认出易容后的师父，一来是林悦萱虽扮老，五官轮廓并未改变；
二来是从前冯莲便见过师父这般易容的模样，早已记熟了细节。
冯莲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扑簌簌往下掉，她哽咽着上前一步，声音里满是急切与无助：
“师父，这事说来话长，眼下没时间细讲！您快看看旭哥哥，他情况很不好，
伤口感染得厉害，我……我身上带的药早就用完了，根本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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