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丢人丢到姥姥家！
张金贵根本不吃这一套，眼一瞪，指着她的鼻子。
“老百姓？老百姓怎么了？老子欺负你了？少在这给我戴高帽！”
“老子只知道，选老师靠的是真本事，不是你撒泼打滚耍无赖！”
“还有，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这叫汉语？舌头都捋不直，腔调歪到姥姥家了！”
“就这水平，你还想教娃娃？你是想去祸害下一代吧！”
他骂得毫不留情，迪莉娜被怼得哑口无言，脸一阵红一阵白。
张金贵懒得再理她，对伊莉娜点点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伊莉娜同志，你说。”
伊莉娜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蓝眼睛清亮，看着台下的乡亲们，开口了：
“各位领导，乡亲们，大家好。”
声音清脆，字正腔圆，带着一点异域腔调，却丝毫不妨碍理解。
“我叫伊莉娜，是红柳沟的知青媳妇。我热爱这片土地，也爱这里的娃娃。”
“娃娃们是咱红柳沟的未来。学汉语，学文化，才能走得更远，建设更好的家乡。”
“我愿尽我所能，教娃娃们学好普通话，说好中国话，让他们将来无论走到哪儿，都不怯场！”
几句话，清晰流畅，感情真挚。听得人心里舒坦。
轮到迪莉娜了。
她嘴唇哆嗦着，眼神乱瞟，半天憋不出一句整话：
“那个，我也爱娃娃，嗯，教汉语是好的！”
舌头像打了结，发音歪歪扭扭，好几个词儿连蒙带猜才能听懂。
可越说越磕巴，脸涨得通红。
这下子直接高下立判！
瞎子都听得出好坏。
“这还比啥？”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伊莉娜讲得多顺溜！”
张金贵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李有田一哆嗦。
“李有田！”他声音像炸雷：“你们公社文教，就是这么选人的？”
“就凭这个水平？舌头都捋不直，话都说不囫囵，也能当老师？”
“你们眼珠子是摆设？耳朵是聋的？这叫稍逊一筹？这他妈是差到姥姥家了！”
李有田额头冷汗唰地下来了，后背湿透。
他强撑着辩解：“局长，这是我们综合考虑过的，是为了让毛子同志尽快融入，体现对本地群众的关怀。”
“伊莉娜同志是知青，不能让别人说咱们偏袒知青啊！”
“放屁！”张金贵直接打断，唾沫星子差点喷他脸上。
“融入？靠祸害孩子来融入？关怀？把娃娃的前程当人情送，这叫关怀？”
他手指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你自个儿好好看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问问他们，谁心里那杆秤是歪的？”
“问问娃娃们，他们想跟谁学？想学一口歪腔怪调，还是学一口正经的普通话？”
这话一出，众人憋着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了，顿时群情激奋。
“伊莉娜！”
“我们选伊莉娜！”
“让伊莉娜教！”
人群的呼声像潮水，一浪高过一浪。
王大林嗓门最大，吼得脸通红，恨不得站到台子上拿着大喇叭来吼。
这声音就是最好的答案。
张金贵眼神锐利如刀，钉在李有田惨白的脸上：
“听见了吗？这就是群众的声音，这就是民意！”
“以后红柳沟小学的老师，就是伊莉娜同志了，谁有意见，冲我来！”
“好！”
“局长英明！”
“就该这样！”
欢呼声炸开了锅。
伊莉娜眼圈瞬间红了，激动地看向江守业。
江守业冲她用力点头，嘴角扬起一丝笃定的笑。
欢呼声中，迪莉娜傻眼了，像被抽了骨头，刚才的得意劲儿碎了一地。
她看着伊莉娜被认可，听着满场的欢呼，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猛地一跺脚，捂着脸就想往人群外钻。
“站住！”张金贵一声断喝，叫住了她，也震住了所有人：“事儿还没完！”
他目光如炬，扫过李有田，扫过脸色煞白的朱正勇，最后落回迪莉娜身上：
“选拔之前，我接到群众举报。说有人在这事儿上搞小动作，徇私舞弊！”
“说什么公社文教的李干事，是某个对象的亲戚，早就内定了人选！”
“李有田！”他声音陡然拔高：“有没有这回事？！”
李有田腿一软，差点瘫倒，嘴唇哆嗦着：“局…局长，我没有啊，这，这是诬告啊。”
“说实话。”张金贵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
“我…我…”李有田面无人色，冷汗如雨。
“朱正勇，他…他是我远房表侄没错，可这选人，也是我们讨论出来的啊！”
“讨论？你把老子当傻子耍？”张金贵冷笑一声，指着迪莉娜开口。
“那么多毛子同志，咋就偏偏选了她？就因为她是你侄儿的对象？就该内定？”
“你把领导们当什么？把红柳沟的娃娃们当成什么？真当我们都没长眼睛不成？”
“再不说实话，老子现在就把你送去号子里蹲着！”
这话一出，李有田额上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局长，我错了，我错了啊！”
“是他求我，说迪莉娜是他对象，让我帮个忙的！”
“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啊，是朱正勇啊，不是我啊！”
闻言，全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朱正勇，满是鄙夷。
“表叔，你胡说八道什么！”朱正勇一听，魂飞魄散，尖着嗓子喊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是说过她是我对象，可我也没让你硬来啊！”
“你咋能把事情都甩我身上啊，和我有啥关系？”
眼下兔死狐悲，李有田心里猛地涌起一股无名火：“你他娘的说什么？和你没关系？”
“不是你求爷爷告奶奶让我操作一下的？你现在说是老子的错？”
“你他娘害死我了！”
叔侄俩就在这边互掐起来，互相推诿。
众人看着这一幕，也是满脸的嫌弃，狗咬狗，不过如此！
张金贵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子！
“好啊，真是官不大，胆子不小，把公家的职位当自家炕头安排了？”
“为了点亲戚情面，就敢拿娃娃们的教育当儿戏？拿组织原则当擦脚布？”
他大手一挥：“纪检的同志，进来！”
两个穿着严肃制服的干部从连部后面走出，径直来到李有田面前。
“李有田同志，跟我们走一趟吧。关于你涉嫌利用职权，在教师选拔中徇私舞弊的问题，配合组织调查。”
“还有。”张金贵冷冷补充：“顺便查查你经手的其他账目，有没有猫腻！”
“一旦查出来，数罪并罚，绝不姑息！”
李有田彻底瘫了，像一滩烂泥被架起来。
他绝望地看向朱正勇，声音都变了调：“朱正勇你个小王八蛋，你害我，你把我害死了啊！”
朱正勇早就缩了脖子，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哪还敢抬头？
两个纪检干部面无表情，架着瘫软的李有田，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
那顶象征权力的干部帽，歪歪斜斜地掉在地上，被踩进了土里。
张金贵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转向众人，声音沉稳有力：“大家看到了，对这种破坏公平、徇私枉法的行为，组织绝不姑息，有一个查一个！”
“红柳沟要发展，娃娃们要学好，容不得这些歪风邪气！”
“伊莉娜同志！”
“到！”伊莉娜挺胸抬头。
“现在就去连部登记，准备上任，以后好好教娃娃！”
“红柳沟毛子同志们的汉语课，就交给你了，往后，要把娃娃们教的跟你说的一样好！”
“是，谢谢局长，谢谢大家！”伊莉娜声音带着哽咽，深深鞠了一躬。
在众人热烈的掌声和羡慕的目光中，她快步走向连部办公室，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迪莉娜眼睁睁看着伊莉娜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去登记，衬的她整个人像个笑话似的。
刚才所有的狠话，所有的得意。
拍板说自己板上钉钉的事情。
全都是笑话！
她脸上火辣辣的，比那天挨打还疼。
巨大的失落和被当众剥光的羞耻感，瞬间化成了滔天的怒火。
她猛地转身，像头发疯的母狼扑向还在装鹌鹑的朱正勇：“朱正勇，你个废物，王八蛋！”
“你不是拍胸脯保证的吗？你表叔呢？啊？你的关系呢？都他妈是狗屁！”
“你害我丢这么大脸，我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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