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以牙还牙
程昭的一句跪下,喝令在每个人心头。
长房婆媳俩对视一眼,都瞧见了彼此眼底的震惊。
程氏她怎么敢?
太夫人想要捏死她、弄死她娘家,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无知者无畏,程氏竟敢当着太夫人的面打穆姜。
这不是直接打太夫人的脸?
二夫人也明白这点,手颤了下,下意识伸手挡在程昭面前,要把她护住。
“你敢逞凶?”穆姜半晌回神,声音尖锐刺耳。
“闹些什么?”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年轻男声。
程昭与众人一样循声回头,就瞧见了周元慎。
她大婚前在茶楼居高临下看过他。他骑马过街,瞧见了他坐在马背上端正的仪态;新婚时没看到。
而后两次,都只看到一个背影、一个轮廓。
直到这一刻。
十月的京都尚未落雪,早晚天气冷,众人都穿了厚衣裳,周元慎却只着一件玄色绣暗纹的长袍,步履缓慢而沉迟走到了寿安院的明堂。
距离上次在茶楼看他,已经时隔半年,他肤色白了几分,身上添了世家公子的矜贵,少了武将的彪悍。
他生得很高,肩背笔直端平,故而显得他渊渟岳峙,气度非凡。
穆姜瞧见了他,眼眶顿时红了,簌簌滚落眼泪:“三哥,我被人欺辱了。”
周元慎端详她,扫了一圈,把视线转向了程昭。
程昭与他对视一眼,便低垂了眼睫,向他行了一个敛衽礼:“妾身程氏,见过国公爷。”
周元慎尚未说话,穆姜又抢着说了:“她才得了诰命,就作威作福,敢在太夫人跟前行凶!”
她口口声声说程昭不敬太夫人,却不提程昭为何如此鲁莽。
“你颠倒黑白,还有规矩吗?”二夫人怒道,“分明是你暗算程氏,还伤了我。”
她把手伸出来,伸到周元慎跟前,“你看看,你娘被你的如夫人伤了。”
一条伤痕,沁出了血珠,不算太严重。
二夫人一吵架就激动,嗓子拔高三分,有礼也输了阵仗。
周元慎收回目光,没回答二夫人,只是看向了太夫人:“祖母,认真论起来,此事是孙儿房内事了。”
太夫人沉默了很长时间,这会儿才幽幽叹了口气:“都是年轻人,火气这么大!”
又道,“阿姜有些无礼,都怪我纵容的。我自省。”
长房婆媳立马赔罪:“不敢。”
“祖母不必自责,是晚辈不孝。”
“母亲时刻为儿孙忧心,孩子们闹脾气,怎能怪您?”
太夫人要“自省”,其实就是要施压。
二夫人看了二十几年这种把戏,每次都是一头雾水:你自己说要自省的,你倒是反思啊,为何到头来一句话把所有的不公平都压下,叫受苦的人自咽苦果?
这就是权势。
太夫人的威压、婆母的权力。
二夫人把头偏向一边,没跟着“诚惶诚恐”,她真想造反。
“叫祖母自省,都是孙儿的错,罪该万死。”周元慎语气很淡。
言辞恳切,态度却很冷。
他不等太夫人说什么,话锋一转:“此事因穆姨娘而起,叫她在庭院跪一个时辰,向祖母赔罪。”
不是向二夫人、程昭,而是向太夫人。
太夫人说要自省,逼得众人把这件事揭过,周元慎却要用罚穆姜来还击。
要是穆姜敢反抗、不领罚,就是她不敬太夫人。
太夫人抬眸,看向这个孙儿。
周元慎眼珠子漆黑,眸色幽静。他自幼习武,不投太夫人的脾气,加上他寡言少语却目光犀利,太夫人更不待见他。
选择他承爵,是无奈之举。
皇帝与先帝一样,继承了赫连宗室的遗传疾病,四十岁年纪就发疯,疑心病到了偏执地步,手段残酷。
最近两年,皇帝理智的时候不多,旧情有些靠不住。万一有人撺掇,皇帝发癫时候收回周氏爵位,太夫人一生钻营都落空。
除了二老爷,及冠的孙儿就周元慎一个人,他是太夫人不得已之下的选择。
“阿姜,你去庭院跪着。”太夫人终于开了口。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穆姜呆呆看着太夫人,又看向周元慎。
触及周元慎那双深如寒潭的眸子,她胆怯了。
千般委屈,穆姜只能忍了。
她去庭院跪下。
“天色不早,祖母先歇了,孙儿告退。”周元慎行礼。
二夫人没反应过来,程昭轻轻戳她的腰。
而程昭自己,也道了声告退,拉了二夫人的胳膊;二夫人这次机灵了,和儿子、儿媳一起撤了。
他们走后,长房婆媳俩也告辞出来。她们婆媳最擅长察言观色,从不会触霉头。
太夫人快要气死了,穆姜又受罚,这时候留下来会成为出气筒。
“清棠,你可听到了?国公爷喊穆姜叫‘穆姨娘’。”大夫人压低声音。
大少夫人桓清棠:“是,儿媳听到了。”
“他这般刻薄,竟当着太夫人的面如此说。”
“看样子,穆姜落了下风。”桓清棠道。
顿了顿,又说,“也许是穆姜和太夫人没把程氏放在眼里,轻敌了,才暂时落了下风。二房有好戏看。”
大夫人:“也好。等她们斗得你死我活,再提你和国公爷的事。”
桓清棠表情不太自然。
大夫人安慰她:“你是清门淑女,一时无法接受兼祧。可你想想程氏,她凭借不要脸就得到了诰命。咱们有时候也要为了前途,放下一些架子。”
桓清棠不做声。
婆媳俩慢慢走回去了。
程昭与周元慎、二夫人走回绛云院。
绛云院距离正院远,离太夫人的寿安院更远,得走小半个时辰。
二夫人想要抱怨,可方才那场闹剧实在叫她震惊,她顾不上抱怨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你顶撞了你祖母。”二夫人说儿子。
周元慎走在前面,没回头:“无妨,祖母很公正,我只是实话实说。”
二夫人:“还不是看不起你媳妇?”
又问,“你今夜歇哪里?”
如夫人还在寿安院跪着呢。
和程昭一样,其实二夫人也不知道周元慎平时宿在何处。
他从边陲回来两年了,之前一直住在他的将军府,并不回陈国公府住;突然叫他承爵,又被赐婚,他临时住在国公府的外书房。
如今他成亲了,应该是搬回内院住了。
二夫人不是不想管,而是这儿子主见太深,她压根儿管不着。
“歇秾华院吧。”周元慎道。
二夫人看一眼程昭。
秾华院是程昭住的院子。
他这是说笑的,还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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