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月黑风高夜,截杀刘氏父子!
陈青有一个不好不坏的习惯,每当来到陌生地方,他都会第一时间熟悉路线和周边环境。
来长安这么多天,陈青早就摸清了长安城内七七八八的道路。
趁着还未到宵禁时间,陈青和陈福偷偷从城北的安远门潜了出去。
出城后,为了尽可能避免和外人接触,两人便沿着官道旁边的小路奔走。
毕竟是天子脚下,周边倒是没有那种占山为寇、或是专门打家劫舍的强盗,两人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阻碍。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陈青和陈福穿过横桥,来到了长平观南边的官道口。
“少爷,看样子他们还没到。”
陈福把短刀搁置在身前,十分警惕地顺着官道往北看去。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虽说有月光,但可见度依旧不高,只能看清几十米内的东西。
此时此刻,这位老管家一改平时的和善,整个人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杀气。
对于即将到来的截杀,陈福没有太紧张,早年间他就曾进过匪窝,后来又跟随老爷闯荡江湖,杀人灭口的脏活,干过的真不算少了。
这也是陈三刀让他跟着儿子陈青来外出求学的原因之一。
行走江湖,总要有个老把式跟着。
陈青轻手轻脚解下箭袋,一边观察地形一边说道:“那就等着就好了,反正他们一定会从这里经过。”
几分钟后,陈青很满意地收回视线,这里位置偏僻,跟长安有些距离,不会有官兵巡逻,官道刚好又拐过一个险峻的急弯,一侧是陡峭的土坡,一侧是林木深密的矮山。
简直就是打家劫舍的绝佳位置。
要不是挨着京城,绝对是土匪劫财的重要场所。
除此之外,坡下还有渭河支流在轰鸣奔腾,水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刚好可以遮掩杀人时的惨叫。
两人伏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身上沾满了草屑和泥土,眼睛却死死盯着北方,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
正值深夜,周围十分寂静。
陈青紧握着手中硬弓,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冰冷的弓身似乎要将掌心的温度尽数吸走。
记得这张弓是他年少时,父亲陈三刀逼着他在后院练习射箭时用的,那时他满心不情愿,觉得舞文弄墨才是正途,何须学这等武夫技艺?
没想到,今日竟要凭它来决断生死。
虽说他进山打猎见过血,但那毕竟不是人,现如今真要杀人,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相比于陈青的紧张,身旁的老管家陈福,则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纹丝不动。
那双经历过无数风霜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官道的来向,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老人家这沉稳的气息无形中给了陈青一丝支撑,果然打家劫舍还是得有同伙一起壮胆。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在陈青的心头,震得他耳膜发胀。
他的脑海中反复闪现着那封密信上的关键字——“刘三”“义军头目”“知悉身份”“携子入京”“欲往举报”……
“举报”二字,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将他,将远在幽州的老爹,将整个陈氏,碾地粉碎,万劫不复。
他穿越而来,苦读二十载,寒窗孤灯,耗尽心血,好不容易金榜题名,踏上仕途,刚在京城站稳脚跟……难道一切都要毁于一旦?
就因为老爹那边一个微不足道的叛徒?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一股混合着恐惧、愤怒和决绝的寒意从脊椎骨升起,瞬间流遍陈青的四肢百骸。
他握紧了弓,冰冷的触感反而让他混乱的心神稍稍安定。
眼下绝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这是你死我活的战场,无关对错善恶,只关乎生存。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官道上终于有了动静。
远处传来嘚嘚的马蹄声和模糊的人语,由远及近。
陈青本来还有些疲惫,听见动静后心脏骤然缩紧,他伸出手,悄悄拨开眼前的枝叶,屏息凝神地向下看去。
只见不远处,三个骑着瘦马、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汉子出现在视野尽头。
为首那人约莫四十多岁,脸色黝黑,眼角带着疤痕,眼神闪烁,带着一股市侩的狡黠和历经世故的油滑,正是他先前在幽州见过的刘三。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些的,眉眼与他有几分相似,应是他的儿子,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以及对京城繁华的隐约期待和兴奋。
“爹,我还没来过长安呢!等得了赏钱,我要先买身新衣裳!就买城里绸缎庄最时兴的那种!”落在稍后的次子刘仲咧嘴笑道,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未经世事的雀跃,“我身上这件都破洞了。”
他甚至还拍了拍胯下瘦马的脖子,仿佛那赏钱已是囊中之物。
“臭小子,瞧你那点出息!”刘三此时显然心情大好,他回头啐了一口,眼中却闪烁着同样贪婪的光,“等告发了那姓陈的,何止新衣裳,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享之不尽!陈三刀那老匹夫,当初不过是个土财主,老子把家底都拼光了,这王八蛋竟然一点好处不给!他敢断老子活路,老子就让他断子绝孙!”
刘仲挠了挠头,问道:“爹,断子绝孙是什么感觉?”
“你爹我又没体会过,哪里知道?”刘三给了二儿子一个白眼,旋即又叹了口气:“可惜不能亲眼看到那场景,等他儿子的人头送到幽州,陈三刀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恶毒而得意的话语顺着风隐隐传来,如同淬毒的针,一根根刺入陈青的耳膜,也彻底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可能的犹豫。
好一个断子绝孙!
冰冷的杀意如同北地寒冬的暴风雪,瞬间驱散了陈青身上的疲倦,将少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冻结了。
“少爷……”
眼见目标越来越近,陈福小声提醒道。
陈青嗯了一声,不再思考其他有的没的,专心于这场截杀。
他的身体仿佛被某种本能驱使,搭箭、扣弦、开弓。
尽管许多年没有摸过弓,但他的动作却流畅得可怕,肌肉记忆在生死关头被完全激发,仿佛这具身体里沉睡的某个彪悍灵魂在此刻彻底苏醒。
“福叔,准备好了。”陈青轻声开口,心跳越发平稳,语气冰冷道。
陈福早已抽出短刀,如同一支蓄势待发的箭矢。
在陈青的视线当中,刘三父子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步入最佳射程范围。
弓弦被拉到极致,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吱嘎”声,陈青捻起羽箭,遥遥对准前方。
第一个目标,就锁定那个还在兴高采烈憧憬着“新衣裳”的次子,那年轻的面庞,此刻在陈青眼中,不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必须清除的障碍。
他娘的,老子先让你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
“嗖——!”
利箭离弦,射破夜幕,与空气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声。
夜空中,箭矢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黑线,跨越短短的距离,精准无比地从背后没入那年轻身体的心脏位置。
力道之大,箭簇直接从前胸射出,带出一蓬血花。
那青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与痛苦。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沉闷的“呃”,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向前猛地一扑,随即软软地栽下马鞍,“噗通”一声摔在坚硬的官道上,激起一片尘土。
甚至没能看清杀自己的人是谁,眼中的光芒便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死寂。
“二弟!”前面的刘伯听到动静惊恐回头,看到的只是弟弟瘫软在地、迅速被鲜血浸染的尸体,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发出凄厉的呼喊。
“有埋伏!”刘三毕竟是经历过厮杀的,骇然变色之下,反应极快,仓啷一声拔出腰间的破旧腰刀,目光惊疑不定地扫视着道路两旁的密林。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混乱中,陈青的第二箭已至。
这一次,他没有射人,而是射向那刘伯的坐骑。
箭矢“噗”的一声深深嵌入马匹的屁股。
那瘦马何曾受过这等剧痛,惊嘶一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悲鸣,将背上的主人狠狠甩落在地。
早已蓄势待发、如同潜伏猎豹般的陈福,猛地提着短刀猛地从林中蹿出。
虽然年过半百,可他的身手却矫健得完全不像老人,脚步落地无声,手中雪亮的钢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冰冷决绝的寒芒,没有一丝迟疑,直接抹过那刚刚落地尚未爬起、正处在惊慌失措中的刘伯。
“嗤——!”
温热的鲜血如同压抑已久的喷泉,猛地飙射而出,染红了官道上灰黄的尘土,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那刘伯双手徒劳地捂住被割开的喉咙,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发出“次次”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漏气声,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痛苦与难以置信。
他徒劳地蹬踏着双腿,想要呼吸,却只能吸进自己的血液,很快便在一阵剧烈的痉挛后,彻底没了声息,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儿——!”
接连目睹两个儿子在眼前惨死,刘三这个当父亲彻底崩溃了。
明明刚才还在憧憬未来的荣华富贵,明明刚才还说要让陈家断子绝孙,眼下自己的两个儿子却当着他的面被杀掉了。
强烈的悲痛和愤怒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刘三双目赤红如血,额头上青筋暴起,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挥舞着腰刀,就要扑向陈福。
然而此刻的夜幕中,又射来两支箭,精准地命中了他的肩胛和大腿。
刘三闷哼一声,拖着受伤的腿,状若疯虎般扑向刚刚收刀、满脸是血的陈福,“老子跟你们拼了!”
陈青面无表情,如同庙宇中冰冷的雕塑,唯有拉弓的手指稳定的可怕。
他再次搭上一支箭,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锁定刘三那因极致愤怒、痛苦和绝望而扭曲狰狞的面孔。
就是这个人,这个微不足道的叛徒,想要将他和整个陈氏覆灭!
最后一箭,陈青已经没有第一箭的滞涩,极为轻松地拉弦松开,如吃饭喝水一般流畅自然。
黑夜当中,一条银线闪逝而过。
“噗!”
箭矢精准地贯入刘三的心口,强大的动能带着他的身体向后踉跄了几步。
刘三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透出的、带着自己热血的箭簇,又艰难地抬起头,浑浊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望向从树林阴影中一步步沉稳走出的陈青。
月光勾勒出陈青年轻却冰冷如铁的面部轮廓。
“刘三,断子绝孙的滋味尝到了,能跟我交流一下心得吗?”
“是……是你……陈……陈青……”刘三喉咙里咯咯作响,大口大口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涌出,将他破旧的衣襟染得一片暗红。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以及一丝临死前的明悟……或许还有一丝悔恨?
悔不该贪心?
悔不该多嘴?
“你……你好狠……好歹毒……”他靠在一棵树上,拼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最后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陈青走到他面前,相距不过数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寒冰,不带一丝情感:“下辈子,记得管好自己的嘴,有些秘密,带进棺材里,比换几两银子划算。”
刘三似乎还想用尽最后力气咒骂什么,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嗬嗬声,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身体向后一仰,眼看就要沿着陡峭的河岸滚落进河里。
见状,陈青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胳膊将其拽回地面。
刘三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生死关头,强烈求生欲潮水般涌现,他右手死死抓着他的小腿,颤声哀求道:“放……放过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
陈青怔了怔,旋即笑着蹲下身,“都这种时候了还说这话。放过你,你想的倒是挺美的。”
他可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的家伙。
老爹说过,杀人要杀绝,刚才之所以把刘三拉上来就是怕他没死绝。
陈青转过身,从陈福手里接过刀,一只手提起刘三的脑袋,另一只握刀的手没有任何犹豫地横切而过。
天地当中轻微一声,尸首分离。
陈青将碎成两半的刘三往下一扔,随着“噗通”一声巨响,砸入下方浑浊湍急的河水之中。
河水只是冒了几个混着血色的气泡,翻滚了几下,便迅速将那具躯体吞没带走,转眼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存在过。
现场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河水永不停歇的奔流轰鸣,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地上,两具年轻的身体以扭曲的姿势躺着,鲜血汩汩流出,渗入泥土,形成两滩不断扩大、暗红色的污渍。
陈青怔怔地看着那两具尸体,特别是那个曾说要买新衣裳的次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发紧,要不是强忍着,估计当场就呕吐出来了。
他将刀物归原主,转身道:“福叔,剩下两个交给你了。”
“好,少爷您先休息一下。”陈福点点头,转身处理剩下的两只尸体去了。
他并没有觉得自家少爷这么做有多残忍,反而有些欣慰。
行走江湖,斩草除根,这才是正解。
之后的时间里,两人没有任何言语交流,按照早就准备好的方案迅速行动。
抹除血迹,打扫埋伏地点,回收先前射出去的箭矢。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陈青站在河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那三匹受了惊吓、在原地不安踱步的瘦马全部拖到河边陡峭处一一补刀杀死。
河水湍急,不知奔流何处。
两人合力将这些沉重的、代表着死亡和麻烦的“证据”奋力推入激流。
身上染血的衣服也脱下扔进河里。
河水汹涌,打着旋儿,很快便将所有痕迹吞噬、冲刷、带走,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处理完一切后,陈青蹲在河边,用力搓洗着手上沾染的些许血迹和河水的泥腥。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识死亡,却是他第一次主动地、有计划地夺去他人的生命。
本以为事后需要一定时间平复心情,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适应了,想来是前世当过外科医生接触过很多血的缘故。
陈福借着月光仔细检查了一遍现场,确认无误后方才小声出声提醒:“少爷,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该回去了。”
“嗯,走吧。”
两人收拾好行头,当即不再回头,如同两道被暮色吞噬的幽灵,沿着来时的小路,悄无声息地远去。
夜色悠悠,无人知晓今夜有人在此被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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