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故事的标价，你值多少？
这是一片纯粹的白。
无边无际，无始无终。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没有能量波动。
这里是绝对的“无”。
林辞站在这片“无”的中央，对面，站着另一个“他”。
同样的玄黑色长袍，同样的身形，同样的容貌。
唯一的不同，是那双眼睛。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两团缓缓旋转的深邃星云，其中有亿万星辰诞生，又有亿万星辰寂灭。
那是一种非人的，绝对理性的冰冷。
“初次见面。”
“来自‘外面’的客人。”
声音从对面的“林辞”口中发出，音色与林辞本人别无二致。
语调却平直得像一条从未有过波动的直线。
“你可以称我为‘收藏家’。”
“我是这扇门至高意志的具现，也是所有被收容‘故事’的集合体。”
收藏家星云般的眼眸注视着林辞。
“我之所以呈现你的样貌，是因为你的‘故事’，是我在漫长到无法计量的存在中，见过的，最‘美味’、最‘独特’的藏品。”
它宣告着一个冰冷的事实。
“这里，是‘故事陈列馆’的最高层——品鉴室。”
“在这里，你所认知的一切，能量，权柄，力量，都没有任何意义。”
“唯一的衡量标准，是‘故事’本身的价值。”
“其完整性，其独特性，以及……其所蕴含的‘概念’纯度。”
收藏家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让这片纯白的空间弥漫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现在，你的‘故事’，将被我彻底‘品鉴’。”
“若价值足够高，你，连同你的一切，都将被制成最完美的‘永恒典藏品’，成为这座陈列馆的核心。”
“若价值不足……”
收藏家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陈述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结论。
“你的整个‘故事’，都将被拆解成最基础的‘概念’与‘情感’，作为养料，用于修复和滋养我的其他藏品。”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收藏家随意地挥了挥手。
纯白的空间中，凭空浮现出无数沉沉浮浮的透明光球。
每一个光球里，都囚禁着一个曾经强大到足以震慑一方宇宙的存在。
收藏家伸出由星光构成的手指，随意点向其中一颗。
光球的景象被放大。
那是一个浑身燃烧着不灭神火的宇宙霸主，他领悟了“不灭”的概念，曾以为自己与宇宙同寿。
此刻，他正被困在一个永恒的循环中。
他的神体被一遍又一遍地撕裂，灵魂被一遍又一遍地碾碎。
然后在“不灭”概念的作用下，一次又一次地痛苦重生。
他那引以为傲的“不灭”概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榨汁机一样，不断地提纯，抽取。
林辞面无表情。
收藏家又点开另一颗光球。
里面是画家的残魂。
他已经不再是任何生命形态，而是被强行变成了他执念的最终化身——
一支真正的“概念橡皮擦”。
在一张同样无边无际的白纸上，他正永无止境地，擦除着自己刚刚画出的痕迹，画了又擦，擦了又画。
他对“空白”的终极执念，被提炼为最纯粹的能量，维持着某个区域的稳定。
看完这一切，林辞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浮现出一抹极具嘲弄的笑容。
他笑了。
笑声在这片死寂的纯白空间中，显得格外刺耳。
“原来如此。”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存在。”
“搞了半天，你根本不是什么神明，只是一个品味低劣的拾荒者而已。”
林辞的目光扫过那些光球，眼神中的轻蔑不加掩饰。
“专门捡拾别人玩剩下的‘概念垃圾’，还沾沾自喜地将它们视若珍宝。”
他抬起眼，直视着收藏家那双星云之眼，一字一顿，冰冷地宣告。
“我的故事，你……”
“品鉴不起。”
收藏家那双星云般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林辞的挑衅，似乎触动了它某个最底层的逻辑。
“你的骄傲，源于你对‘故事’的错误认知。”
收藏家的声音依旧平直。
“你以为故事的核心是你自己。”
“你错了。”
“一个故事之所以完整，是因为其中有足够丰富的‘角色’。”
“既然如此，我就让你亲眼看看，当一个故事的‘角色’，被从故事中剥离，单独‘定价’时，是何等的绝望。”
话音落下的瞬间。
纯白的空间骤然变化。
林辞记忆中最深刻的几个世界——超神学院、喜羊羊与灰太狼、超兽武装——的场景碎片，如同破碎的幻灯片，在四周浮现又消散。
在那些碎片化的场景里，所有林辞熟悉的角色，无论是神圣凯莎还是喜羊羊，无论是苗条俊还是圣主，都双眼空洞，如同被设定好固定程序的提线木偶。
他们，只是“故事”的构成部分。
收藏家仿佛一位全知全能的导演，它伸出手，径直探入那片属于“超神学院”的记忆碎片中。
下一秒。
它精准地“抓”出了四个身影。
神圣凯莎。
天基王鹤熙。
恶魔女王凉冰。
以及，属于地球的琪琳。
她们身着各自最具代表性的战甲或王袍，身姿挺拔，容颜绝世。
却同样眼神麻木，如同四尊最完美的雕像，静静地悬浮在林辞面前。
她们只是“故事”中的静态角色投影。
收藏家指着这几位与林辞羁绊最深的女性投影。
那张与林辞一模一样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的玩味。
“你的故事里，‘羁绊’这个概念，似乎是核心。”
“它很美味。”
“那么，我们就从她们开始‘定价’吧。”
收藏家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神圣凯莎那高傲而神圣的投影上。
“你觉得，‘神圣凯莎’这个角色，若从你的故事中被彻底抹去。”
“你的故事……还完整吗？”
说着，收藏家那只由璀璨星光构成的手，缓缓抬起。
朝着凯莎的投影，伸了过去。
林辞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然收缩。
就在收藏家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凯莎投影眉心的刹那。
异变，陡生！
神圣凯莎那原本空洞麻木，如同玻璃珠般的金色眼眸深处。
竟毫无征兆地，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属于她自己意志的，冰冷而高傲的光！
那光芒，一闪而逝。
却如同刺破永夜的第一缕晨曦！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林辞的脑海深处，那片被青铜门规则死死冻结，断绝了一切联系的“万界归一”灵魂空间。
竟传来一声剧烈的，如同心脏在沉睡万年后，重新复苏的搏动！
咚！
是凯莎！
是她的真灵，在以女王的意志，疯狂地冲击着那层无法逾越的规则封印！
收藏家的动作，停住了。
它那只由星光构成的手，悬停在距离凯莎眉心不到一寸的地方。
它的脸上，那份属于林辞的玩味笑容，第一次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似于“惊讶”的情绪。
它盯着凯莎投影眼中，那一闪而逝。
此刻却已消失无踪的意志之光，用一种混杂着极致困惑与极度兴奋的语调，喃喃自语。
“不可能……”
“被记录在册的‘故事角色’，怎么可能……诞生出属于自己的‘意志’？”
“……有趣。”
“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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