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里昂里耶隆维奇（2）
年轻士兵讲述完，林锐的目光，越过众人，又落在了不远处那个被火光映照的身影。
老里昂正挥舞着一柄长勺，比划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周围年轻战士哈听的聚精会神。
“他说过想回前线吗？”林锐收回目光，低声问身边的年轻士兵。
年轻士兵动作顿了顿，露出回忆的神色：“这倒没听他提过，只说当伙夫也挺好的，至少能让弟兄们吃上口热乎的。他说......当年他就是好几个弟兄因为饿得实在没力气，跑不动了，才”
“他就是想！”另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语气斩钉截铁。
是那个稍年长的士兵，他往前凑了凑身子，笃定地继续说道：
“老里昂心里头肯定还是想去前线的，有次我夜里放哨，还看到他借着那么点月光，偷偷摸摸蹲在地上画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您说，这能是不想吗？”
林锐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咀嚼着最后一块泡软的大列巴。
众人的话语，让他心中对这个老兵的轮廓更加的清晰了。
这时，篝火那一头的老里昂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扭头看见军长正和战士们围坐交谈，先是愣了愣，随即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牙。
林锐见他正好看过来，便抬高手，挥了挥，喊了一声：“老里昂，别忙活了，过来坐坐？”
篝火周围直接一静。
一些人交换着眼色，似乎猜到了什么。
老里昂闻言，明显愣了一下，意识到军长是在叫自己，连忙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带着笑容，道：“军、军长叫我？”
“对啊，坐下聊聊。”林锐语气平和，拍了拍身旁的空地。
老里昂左右看了看围坐的士兵们，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挪着步子走了几步，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的神色起初有些拘谨，但很快恢复了那种略带摇晃、属于老兵的从容
“我听他们说了些你的事，”林锐开门见山，“从营长到伙夫，这心理落差怕是不小吧。”
老里昂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随即他扯动嘴角笑了笑，无奈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也挺好的。弟兄们能吃上热饭，我心里也踏实。”
“可我听说，你还半夜偷偷自己画地图，推演战况。”林锐平静地说。
老里昂笑容一僵，他盯着地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习惯了，手痒，脑子闲不住，让军长见笑了。”
“既然闲不住，”林锐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接过话头，“想不想换个更大的锅？”
“啊？更大的锅？”老里昂抬起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锐放下手里空了的餐盒，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
他微微一笑：“我这个军，是集团军司令暂时成立的，能存在多久，我自己心里也没把握，但是.....”
他话锋一转：“我原来是三十一师的师长，那是我的根本，那里缺人，尤其缺真正懂行、有经验的军官，营长你是当过的，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当个营长？”
“营……营长？”
老里昂愣在原地，双眼微微睁大，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气氛沉默了好几秒。
“老里昂！发什么呆！赶紧答应啊！官复原职了！好事啊！” 林锐身旁，那个年纪稍长的士兵第一个反应过来，低声喊道。
这一声如同号令，瞬间点燃了周围的情绪。
“对啊！老里昂，快答应啊，好机会！”，另一侧的一个年轻士兵也忍不住附和。
“对啊，答应军长!”，更多熟悉的声音加入进来。
看得出，老里昂在这里有着极好的人缘和威望，士兵们是真心为他这个“被埋没”的老兵感到高兴。
这嗡嗡的催促声似乎将老里昂从失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我......军长，我......” 老里昂开口，干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我恐怕离开前线太久了，好几年了，天天就跟锅碗瓢盆打交道，怕是跟不上了吧，我怕......辜负了您，更怕耽误了兄弟们的性命啊！”
“怎么会？” 林锐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他反问道，目光如炬：“你就算几年没带兵打仗了，难道会比你那个屁本事没有，只知道中饱私囊的上司还不如？他都能当，你为什么不行？”
林锐的话，没有丝毫花哨，直击心灵，让老里昂心中一震。
“是啊……” 他喃喃道，声音很低，“我难道会比那个只知道贪污、脑子里塞满茅草的猪猡长官还不如？”
周围的士兵们全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看着这位怀才不遇的老兵。
渐渐的，火光在他的眼中不甘的跳跃起来。
“军长......” 老里昂的声音高亢起来，“您说得有道理，这个营长......我干了！”
“好！” 林锐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他上前一步，伸出右手，重重拍在老里昂的肩膀上，“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喔——！”
周围的士兵们瞬间爆发出欢呼声。
几个与老里昂相熟的更是激动地冲上来，捶打着他的臂膀和后背。
老里昂被众人围着，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但很快，那熟悉的、混不吝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那口黄牙似乎也不再落寞，反而有了几分悍勇的味道。
林锐抬起手，微微向下压了压，欢呼声逐渐平息下来。
他看着老里昂，语气转为严肃：“三十一师损失惨重，缺额严重，这才有你的机会，但你毕竟寸功未立，恐怕下面会有不服的声音，这个营长，我给你了，但能不能坐稳，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要拿出真本事来，多立功，争取实至名归，明白吗？”
老里昂挺直了腰板，收敛了笑容，他声音洪亮回道：“军长放心！我绝不让您失望！”
“嗯，” 林锐点了点头，脸上有一丝笑意，以及一丝另类的期待。
“明天早上，来三十一师指挥部报到，具体任务和人员名册，到了再说。”
“是！军长！” 老里昂双脚并拢，尽力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立正姿态，脸上焕发着一种久违的、属于军人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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