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眼生的很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跟着起哄。
“对！赔钱！关门！”
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就在此时，楚念从关峙身后走了出来。
她目光清冷，环视一周，她没有看那些起哄的人，只看着那对悲痛欲绝的夫妻。
“两位节哀。”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这药膳的方子，我心中有数，绝不会害人性命。”
“此事，必有蹊跷。”
“蹊跷？”那男人冷笑一声：“人就躺在这里，你还想狡辩？”
“我儿早上还好好的，就是喝了你们一碗什么狗屁龙虎粥，不到半个时辰，人就没了！这不是你们害的，是谁害的？”
楚念的目光，落在那男人身上，不闪不避。
“这位大哥生前，身体可有什么不适？或是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旧疾？”
这话，像是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炸药桶。
“你放屁！”那妇人尖叫起来，指着楚念破口大骂。“我儿子身子骨硬朗得很，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他要是有病，还能轮得到你这小丫头片子来咒？”
“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想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
这反应，太过激了。
楚念心中疑窦更深，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话。
“民女想查验遗体，找出真正的死因。”
“你说什么？”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随即勃然大怒：“你还想动我儿子的尸首？”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害死了人还不够，还要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
妇人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没天理了啊！杀人凶手要亵渎死人啦！”
“官府呢？官府的人都死光了吗？就任由这妖女为非作歹吗？”
人群再次被煽动起来，指责声，咒骂声，铺天盖地而来。
关峙死死护在楚念身前，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威严的喝令，划破了混乱。
“都让开！县衙办案！”
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退开。
一名身穿官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在一队衙役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过来。
是宁古塔的县丞，李大人。
那妇人一见官老爷来了，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了李县丞的腿。
“青天大老爷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百草堂卖的药膳吃死了人，他们还想毁尸灭迹啊！”
李县丞皱着眉，听完妇人的哭诉，又看了看地上盖着白布的担架，脸色沉了下来。
他走到孙掌柜面前，官腔十足。
“孙掌柜，你可知罪？”
孙掌柜早已是面如金纸，颤巍巍地拱手。“大人，此事尚有诸多疑点，还望大人明察。”
“疑点？”李县丞冷哼一声。“人命关天，本官只看事实。”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楚念身上。
“你就是楚念？”
“民女正是。”
“药方是你出的？”
“是。”
楚念和墨王私下的关系，并没那么多人知道。
李县丞不再多问，只一挥手，声音冷硬如铁。
“出了人命，案情未明之前，按我大周律例，百草堂即刻查封。”
“所有相关人等，包括百草堂东家、掌柜，以及你，楚念，都给本官带回衙门，听候审问。”
他指了指百草堂的大门。
“来人，上封条。”
两名衙役应声而出，手中拿着早已备好的封条和浆糊，径直走向那扇朱漆大门。
封条落下，像一道刺眼的伤疤，贴在百草堂百年风雨的门楣上。
周遭的议论声渐渐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萧瑟的街。
孙掌柜佝偻着背，看着那扇再也无法推开的门，浑浊的老眼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一辈子行医卖药，自问无愧于心。
到头来，却落得个卖假药害死人的名声。
“我这百草堂，百年的招牌。”
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就这么毁了。”
钱掌柜在一旁扶着他，眼圈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念看着那张屈辱的封条，神色平静。
“孙掌柜，封条只是暂时的。”
她的声音在冷风中，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
“招牌会不会毁，要看我们怎么把事情查清楚。”
孙掌柜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
“查？怎么查？”
“官府已经认定是我们害了人，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晚。”
楚念走到他面前。
“只要人不是我们害的，就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想看看药膳售卖的所有账目明细，尤其是死者买粥那一日的。”
钱掌柜精神一振，连忙道：“有，都有！”
“都在后院的账房里锁着，我这就去取。”
一行人无视周围探究的目光，从后门进了已被查封的百草堂。
关峙默默地跟在楚念身后，看着少女纤细却挺直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探究。
账房里，钱掌柜很快便抱出了一摞厚厚的账本。
楚念接过，一页一页，看得极其仔细。
每一笔交易的时间，售出的药膳种类，客人的身份信息，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关峙也凑了过来，他虽不懂经营，却看得认真。
“这些，都是熟客？”
他指着账本上几个被圈记的名字问道。
钱掌柜点头。
“是，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
“那死者呢？”
楚念的指尖，点在一个名叫“周大”的名字上。
记录显示，此人是在今晨卯时，买走了一份龙虎固本粥。
钱掌柜皱眉回想。
“这人眼生得很，以前从未见过。”
楚念又问：“他来买粥时，可有什么异样？”
钱掌柜摇头。
“并无异样，就是个寻常汉子，付了钱便走了。”
线索，似乎就此断了。
夜色深沉，楚家的小院里，灯火未熄。
孟氏和刘氏坐立不安，楚云则在屋里来回踱步。
“念儿，这事太大了。”
她停在楚念面前，脸上满是焦急。
“我们去求王爷吧，只有王爷能帮你。”
楚念正低头看着一张白纸，闻言，她抬起头。
“姐姐，王爷没什么义务帮我们，我们还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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