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清道夫

“我们发展出了足以跨越维度的科技，我们自以为是宇宙的主人。直到有一天，‘农夫’降临了。”‘遗志’继续说道，“我们反抗了。我们倾尽整个文明的力量，与‘农夫’展开了长达千年的战争。我们甚至……杀死了三位‘农夫’。”

此言一出，连叶天龙都为之动容。以一个文明之力，杀死三位神明级的“农夫”，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但我们的反抗，引来的不是自由，而是……‘灭绝者’。”‘遗志’的光影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在回忆着某种极致的恐惧，“一个代号为‘清道夫’的灭绝者。它不是来收割，它是来‘清理’。它不代表毁灭，它本身就是‘抹除’这一概念的化身。在它面前，我们所有的武器，所有的法则，都失去了意义。”

“我们败了。在文明覆灭的最后时刻，我们启动了‘方舟计划’，将整个世界炼化为这艘船，将我们文明所有的知识、科技，以及我们最后的希望，一同发射到这片连‘地主’都懒得涉足的深渊之中，并留下了这道‘道标’，等待着下一个‘变异’的出现。”

“那个‘清道夫’……”谢流烟忍不住开口问道，“它现在在哪里？”

“它在来你们的路上。”‘遗志’给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答案，“我们记录了它的法则波动。就在不久前，我们检测到，一股同源的、更为强大的波动，正在撕裂空间，朝着你们‘农田’的方向前进。它，就是当年毁灭我们的那个存在。”

果然如此。

“你们最后的希望，是什么？”叶天龙直视着‘遗志’，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它。”

‘遗志’的光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广场中央缓缓升起的一件装置。

那是一个由无数同心光环层层嵌套组成的球体，光环以一种玄奥的规律缓缓转动，其核心，是一团混沌不清、仿佛蕴含着无限可能性的光。

“我们将其命名为——‘织法者’。”‘遗志’的声音再次响起，“它并非是武器，因为任何基于现有法则的武器，在‘抹除’面前都毫无意义。‘织法者’的作用，是‘定义’。它能够以一个绝对的意志为核心，在指定的范围内，强行编写、修改、甚至创造全新的‘法则’。”

“我们曾想用它，将我们的世界定义为‘剧毒’，让任何试图收割它的存在，都品尝到毁灭的滋味。但我们失败了。”

“为什么？”徐颖绦不解地问。

“因为它需要一个‘钥匙’。一个能够驱动它的‘核心意志’。这个意志，必须同时具备‘创世’与‘归墟’两种截然相反的本源属性，必须能够理解‘存在’与‘虚无’的统一。只有这样的混沌意志，才能驱动‘织法者’，编写出超越‘抹除’的全新法则。而我们……没有。”

‘遗志’的光影重新凝聚，它深深地“凝视”着叶天龙，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期盼与渴望。

“直到，我们感受到了你的存在。你杀死了‘农夫’，你融合了‘神核’，你本身，就是行走的‘混沌’。叶天龙……你，就是我们等待了亿万年的‘钥匙’！”

这就是“邻居”的礼物。一个强大文明在覆灭前，为后来者留下的、足以弑神的最终遗产！

叶天龙沉默了。他能感受到，“织法者”内部那团混沌之光，正在与他体内的神魔本源产生强烈的共鸣。

他缓缓走向那个装置，准备伸出手，去接受这份沉重的馈赠。

然而，就在此时——

“滴！滴！滴！——”

刺耳到极致的警报声，猛然响彻了整艘世界方舟！

一道血红色的紧急通讯请求，强行撕裂了深渊的阻隔，投射在叶天龙面前。

那是血花开焦急而凝重的脸庞。

“天龙！他来了！”

“‘清道夫’……已经降临太阳系！”

……

太阳系，时空疤痕之外。

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

紧接着，一个“存在”从涟漪的中心“渗”了出来。

它没有任何实体，也无法用任何物理概念去描述。它更像是一个视觉上的“错误”，一个三维空间无法承载的、来自更高维度的投影。它呈现为一种不断变化的、绝对对称的纯白几何体，时而是完美的球体，时而是无限延伸的克莱因瓶，时而又是扭曲的莫比乌斯环。

它的存在本身，就在扭曲着周围的法则。光线在靠近它时被分解成虚无，引力在它的领域内失去意义。

它就是“灭绝者”——清道夫。

它的任务只有一个：清理被标记为“劣质”的农田，抹除一切“变异”的作物。

清道夫没有任何情绪，它只是一个绝对理性的程序。它扫描了一下整个太阳系，锁定了能量最核心的“作物”——地球。

然后，它开始了它的工作。

它没有发出任何攻击，只是将它的“视线”，投向了距离最远的海王星。

下一秒，那颗蔚蓝色的巨大行星，连同它的所有卫星和行星环，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不是爆炸，不是分解，而是如同被橡皮擦从画纸上抹去一般，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紧接着，是天王星。

同样的过程，无声无息，绝对的抹除。

地球，龙穴指挥中心。

血花开和醉三千面沉如水地看着“天幕”上传回的画面。所有人都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和无力。

“这就是……‘抹除’……”醉三千的声音干涩，手中的酒葫芦都忘了往嘴里送。

“启动‘龙牙’最终防御矩阵！所有天基武器，无差别饱和攻击！”血花开厉声下令。

刹那间，部署在太阳系各处的数万座“龙牙”空间基地同时开火。足以瞬间蒸发一颗星球的能量洪流，从四面八方轰向清道夫。

然而，那恐怖的能量洪流在靠近清道夫的瞬间，便如同投入虚空的沙粒，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清道夫的抹除，连能量本身都无法幸免。

它继续着它的工作，目标，土星。

“没用的……”血花开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惨然，“在绝对的法则碾压面前，任何挣扎都毫无意义。我们……只能等他回来。”

世界方舟之上。

叶天龙收回了目光，太阳系惨烈的一幕，早已通过神念被他尽收眼底。

“来不及了。”他平静地说道。

以“祝融号”的速度，即便全速返航，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这段时间，足以让清道夫将整个太阳系抹除干净。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八位妻子。

“你们，立刻返回‘祝融号’，启动所有防御，尽全力保护好自己，然后回家。”

“那你呢？”谢流烟的心猛地一紧。

“我留在这里。”叶天龙的目光投向那台“织法者”，“我将在这里，与它决战。”

“不行！我们不走！”萧媚茹一步上前，态度坚决。

“这不是命令。”叶天龙的眼神变得无比温柔，他伸出手，轻轻抚过谢流烟的脸颊，“这是……请求。相信我，等我处理完这一切，就回去找你们。”

八位女子看着他，从他那平静的眼神中，她们读懂了他的决心。她们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已经不是她们能够插手的层面了。她们留下，只会成为他的拖累。

“我们……等你回家。”谢流烟强忍着泪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毅然转身，带领着姐妹们返回了“祝融号”。

看着“祝融号”缓缓驶离，叶天龙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将手掌，按在了“织法者”那混沌的核心之上。

“来吧，先行者最后的遗志。将你们的愤怒、不甘、以及希望，全部交给我！”

轰——！

整个世界方舟剧烈地震动起来。

叶天龙体内的神魔本源，如同开闸的洪流，疯狂地涌入“织法者”之中。那亿万道同心光环开始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疯狂旋转，核心那团混沌之光，在瞬间暴涨亿万倍，将叶天龙的身影彻底吞噬。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无限拔高，与整艘世界方舟融为一体，与先行者文明那沉睡了无尽岁月的集体意识融为一体。

他“看”到了先行者的诞生、辉煌、反抗与灭亡。他感受到了他们面对“清道夫”时的绝望与不甘。

最终，所有的情感与记忆，都化作了一股纯粹的、要改写一切的磅礴意志。

他，不再是叶天龙。

而是继承了先行者文明最后遗产的，新一代“织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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