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少在背后嚼舌根
吼完这通话，她看着父母那震惊、愤怒却又带着一丝畏惧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随即又被无边的空虚和恐惧吞噬。
她不再理会身后父母的叫骂和哭喊，踩着地上手机的碎片，踉跄着冲出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夜风凛冽，吹在她单薄的礼服上，刺骨的寒冷。
夜色深沉，京城的沈家老宅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默地盘踞在寸土寸金的地段。
沈靳珩那辆标志性的黑色座驾无声滑入庭院时，管家脸上难掩讶异。
少爷今日不是去参加江小姐父亲的寿宴了么？
客厅里，夏明珠正与沈清文对弈，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到儿子面色冰寒、独自归来，不禁一怔。
“阿珩？你怎么回来了？”
夏明珠放下棋子，敏锐地察觉到儿子周身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这么晚了，你是不是和知棠又闹不愉快了？”
坐在一旁刷着手机的沈婉闻言，立刻抬起头，嘴角撇了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插话。
“哥，是不是温知棠又给你气受了？要我说，她那种小门小户出来的，能嫁进我们沈家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还整天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不识好歹。”
“闭嘴！”
沈靳珩蓦地厉声打断，冰冷的眼神如利箭般射向沈婉，带着从未有过的凛冽寒意。
沈婉被吓得浑身一颤，手机差点脱手。
她从未见过哥哥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话，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深不见底的厌烦与警告。
她瞬间噤声，委屈又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心底却因这声呵斥，对那个她素来看不起的嫂子，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迁怒与厌恶。
“是公司的事，与你无关，少在背后嚼舌根。”
沈靳珩丢下这句话，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迈步上楼，将一室凝滞的空气留在身后。
夏明珠与沈清文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他们看得出来，儿子这火气，绝非仅仅源于公司事务。
这一夜，沈靳珩书房的光亮至深夜方熄。
期间，他的手机在桌面上不停震动，屏幕上闪烁着的始终是“江昕如”的名字。
他冷眼看着，一次也未接听。
第二天清晨，江昕如果然找上门来。
她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妆容也遮掩不住憔悴，站在老宅铁艺大门外，声音哀切地恳求管家通传，想见沈靳珩一面。
“江小姐，少爷吩咐了，不见客。”
管家面无表情地转达。
夏明珠晨练回来，正巧撞见这一幕。
她看着门外形容狼狈的江昕如，想到昨夜儿子异常的反应，心中已猜到大半。
她对这个看似温顺、实则心思活络的江昕如并无太多好感，此刻更添了几分不喜。
“江小姐。”
夏明珠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
“阿珩不想见你，请回吧。这里是沈家，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语气中的逐客意味明显。
江昕如脸色一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在夏明珠面前造次。
绝望之下，她看到了正准备出门的沈婉，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急忙上前拉住沈婉的手，泪如雨下：“婉儿，你帮帮我，让我见见阿珩好不好？昨天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爸妈他们不会说话，惹他生气了，你帮我说说情。”
沈婉看着江昕如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想起昨天因她挨了哥哥的骂，心里本有些别扭。
但江昕如平素没少给她送礼物、陪她逛街，此刻哭得梨花带雨，她心一软，又带着点想在江昕如面前显示自己分量的心思，便点头答应了。
沈婉趁着夏明珠不注意，偷偷将江昕如带进了宅子，来到了沈靳珩的书房外。
“哥，昕如姐来了，她知道错了，你就见见她嘛。”
沈婉在外面敲着门。
书房内沉默片刻，门终于被拉开。
沈靳珩站在门口，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目光甚至没有落在江昕如身上，只对沈婉冷声道：“带她出去。”
江昕如趁机挤到门前，仰望着沈靳珩，声音哽咽带着颤抖：“阿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替我爸妈向你道歉。”
“他们就是不会说话，绝对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我跟你在一起，从来都不是为了那些 我是真心的，你相信我。”
她语无伦次，试图去拉沈靳珩的衣袖。
沈靳珩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眼神疏离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回去。”
他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带着终结话题的绝对权威。
江昕如还想再说什么，但在沈靳珩那冰封的目光下，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最终只能苍白着脸，在沈婉歉然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下午。
沈婉不死心。
又拉着正在玩玩具汽车的沈洋，再次来到书房。
“哥，你看洋洋多可爱，昕如姐平时对洋洋也很好的，上次还给他买了限量版的机器人呢。你就别生她气了嘛，她爸妈是她爸妈，她是她啊。”
沈婉试图用侄子打动沈靳珩。
沈洋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不要去找妈妈。”
沈靳珩的目光终于动了动，他看向儿子，那双酷似温知棠的清澈眼眸，让他心头莫名一滞。
他没有理会沈婉的求情，而是蹲下身，平视着沈洋，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穿外套，跟我出去。”
“去哪儿？我不想去。”沈洋往后缩了缩。
“去见你妈妈。”
沈靳珩直接宣布，然后不顾沈洋细微的挣扎，亲自给他穿上外套，抱起他就往外走。
“哥！你要带洋洋去找温知棠？”
沈婉惊讶地喊道。
沈靳珩没有回答，抱着儿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他心中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江家的闹剧，父母的试探，妹妹的愚蠢，还有那个始终冷静疏离、仿佛随时可以抽身而去的女人。
他需要做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局面，或者说，他需要确认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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