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她是认真的
“砰——哗啦啦——！”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骤然炸响，打破了书房内暧昧紧绷的空气。
昂贵的青花瓷瓶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让沈靳珩的动作猛地一滞，理智有瞬间的回笼。
电光火石之间，温知棠已经迅速弯腰，不顾碎瓷可能划伤手的危险，精准地捡起了一块边缘锋利闪烁着冰冷寒光的三角形瓷片。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那块瓷片死死地抵在了自己脖颈最脆弱的大动脉上。
锋利的尖端瞬间刺破了她雪白的肌肤，一缕殷红的血珠立刻沁了出来，沿着她优美的颈线缓缓滑落。
在白炽灯下，红得刺眼，红得惊心。
“沈靳珩！”
她抬起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决绝，直直地刺入他因震惊而有些涣散的瞳孔。
“你今天要是敢再碰我一下，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我说到做到！”
她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因为药物的影响和情绪的激动而带着细微的颤音，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狠厉。
沈靳珩所有的动作都彻底僵住了。
他瞳孔骤缩，死死地盯着她颈间那不断渗出的鲜血，以及她握着瓷片却因为极度用力而骨节泛白微微颤抖的手。
沈靳珩体内翻腾的欲望，在这近乎惨烈的以死相逼面前，瞬间凝固消退。
温知棠一定是疯了。
他不是没见过狠角色，在商场上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争斗他经历得太多。
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女人，用这种不顾性命的方式，来反抗他来逃离他。
她是认真的。
这个认知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沈靳珩的心脏上。
他怕她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划下去。
那个曾经会因为他晚归而亮着一盏小灯，会因为他一句随口夸赞而开心半天，会默默处理好家中一切事务，只为了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女人。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会用这种看仇人一样的充满厌恶，带着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会宁愿死，也不愿意再与他有丝毫瓜葛？
“温知棠……你……”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试图上前一步。
“别过来！”
温知棠厉声喝止，手腕微微用力，颈间的血痕又深了一分，更多的血珠涌了出来。
“退后！立刻退后！”
沈靳珩的心脏猛地一缩，浑身血液倒流。
刚刚因为药物带来的燥热全然消失不见。
身上的衬衫因为刚才的动作变得十分皱巴，被温知棠吓出的冷汗顺着衬衫与脊背的缝隙，低落在男人西裤皮带处。
沈靳珩看着那不断扩大的血色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丝强撑的念头。
他看着她眼中那片死寂的毫无留恋的瞳孔，终于明白，他留不住她了。任何强迫的手段，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一种巨大的空茫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踉跄地后退了两步，直到腿弯撞到身后的沙发，才沉重地跌坐下去。
他抬起手，疲惫地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好……你走……你走吧……”
温知棠紧绷的神经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她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里的警惕如同受惊的鹿。
她握着那块救了她也伤了她自己的瓷片，一步步极其缓慢地向门口挪动，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碎瓷片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死寂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沈靳珩听着碎瓷片在地砖上的声音，忍不住开口。
“我…我不碰你，你看着点脚下……小心点。”
温知棠没有听进去这句话，神情紧绷，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一步一退一步一退。
直到她的后背终于抵住了坚硬的门板，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她迅速用空着的那只手摸索到门把手，猛地拧开，然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书房内，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外面的光透过门缝洒进来。
照在碎瓷片上，反射的光线刺痛沈靳珩的眼。
他皱眉，抬手挡住自己的眼。
后知后觉的自己被汗水打湿，他哑然一笑。
沈靳珩独自一人瘫坐在沙发上，置身于满地狼藉的碎瓷片中。
空气中，似乎还有那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血腥气。
体内的燥热还在隐隐作祟。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几道被她抓出的已经凝结的血痕，又抬眼，茫然地望向门口她消失的方向。
那里空空如也，仿佛她从未出现过，又仿佛她带走了这房间里所有的生气。
一种失去的恐慌，后知后觉地排山倒海般涌来，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你今天要是敢再碰我一下，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我说到做到！”
“别过来！”
“退后！立刻退后！”
沈靳珩脑子里如幻灯片一样循环播放温知棠的话。
她脸上惊恐的眼神，紧促的眉毛和握着瓷片颤抖的手。
沈靳珩的弯腰，双手深入发丝，头深深的埋在腿间。
不知过了多久，夏明珠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计谋得逞般的笑容。
“儿子，怎么样？妈这招管用吧？是不是……生米煮成熟饭，她就……”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在看清满室狼藉和儿子那副失魂落魄衣衫不整的颓败模样时，瞬间冻结。
这……这是怎么回事？！知棠呢？你们……你们打架了？！”
沈靳珩缓缓地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他的眼神空洞，里面盛满了夏明珠从未见过的茫然和痛苦，还有一种深切的无法言说的疲惫。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挤出一个笑。
却最终失败，只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饱含无尽苦涩的叹息。
“妈……”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她不爱我了。”
“温知棠……她是真的，不爱我了。”
那她提离婚也是认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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