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有意思

“抓紧！”他低喝一声。

同时，长风和刚刚隐匿身形、但并未远离的阿兰，也极其默契的，一人迅速抓住了笃云的一条胳膊！

笃云周身空间之力开始剧烈波动！

他就这样背负着桦生，带着长风和阿兰这两个“挂件”，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空间传送能力！

每一次传送的间隙都极短，方向毫无规律可言。

然而，尽管笃云已经将空间能力运用到了极致，一种如同被毒蛇盯上的“危险预感”，却如同冰冷的阴云，越来越浓重地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心里阵阵发毛！

就在笃云完成一次传送，身影刚刚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凝实的下一刻——

甚至没等他们看清周围的环境，众人前方的空间，突然泛起一丝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常波动！那波动如同水面的涟漪，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绝对掌控般的优雅与恐怖。

涟漪中心，一个身影由虚转实，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只是刚刚从阴影中迈步而出。

夏析。

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一尘不染的联盟制服，俊美的脸上挂着那抹熟悉的、斯文而温和的笑容，仿佛只是偶然在此邂逅。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他们面前，挡住了所有的去路，目光平静地落在被笃云背在背上、脸色惨白的桦生身上。

“你，就是桦生？”他温和地开口，声音如同拂面的春风，却让在场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如坠冰窟。

夏析静静地站在那里，姿态闲适得仿佛在林间散步时偶遇了熟人。他看着眼前这几个因为连续传送而气息微乱、如临大敌的人，嘴角那抹斯文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你们费尽周折地逃跑……”他的声音温和，“是知道我的能力了吗？”

他仿佛很好奇，目光如同探照灯，在几人脸上缓缓扫过，带着一种挑选物品般的审视。

“让我看看……是谁呢？”他伸出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先是随意地指向了脸色煞白、几乎要缩到笃云身后的长风：“长风……排除。以他的层级和胆量，还没资格接触到我的核心档案。”

接着，他的指尖转向了神色凝重、全身肌肉紧绷如临大敌的笃云：“‘深渊’的家伙……也排除。”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对老对手的了解，“你们的情报系统确实不错，但关于我的这部分……你们挖得还不够深。”

最后，他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如同最终锁定了猎物的鹰隼，牢牢地、精准地落在了被笃云背在背上，始终低垂着头的桦生身上。

“那么……”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真正的好奇与探究，“是你了。”

“告诉我……”他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请教一个有趣的问题，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能力的？”

桦生此刻趴在笃云的肩头，她能感受到笃云背部肌肉因极度紧张而贲张的硬度，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然而，她却始终没有抬起眼睛。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刻在骨血里的、几乎成为本能的畏惧，让她无法与面前这个看似斯文俊美的男人对视。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厌恶这具身体不受控制地微颤。

厌恶那颗仿佛要跳出喉咙的心脏。

更厌恶——明明已经重活一世，挣脱了那么多的枷锁，为什么独独对这个男人，对那些冰冷的手术刀、那些无尽的疼痛、那些被当作“完美造物”审视分割的日日夜夜……依旧有着如此巨大、如此不堪的心理阴影！

这阴影如同附骨之蛆，在她听到他名字的瞬间，便将她拖回那绝望的深渊。

就在这时，桦生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在笃云的耳边，用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气音，吐出了两个字：

“杀了他。”

这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片羽毛落地。

但在场的人，除了长风，都是五感远超常人的哨兵或经验丰富的战士。

夏析自然也听到了。

他脸上那始终维持着的、斯文温和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惊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随即，那惊讶迅速转化为一种更加浓厚、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兴趣”。

“哦？”他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吟，目光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紧紧黏在桦生身上，“你不仅了解我……还恨我？”

他向前轻轻迈了一小步，无视了笃云瞬间变得更加凌厉的戒备姿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将脸埋在笃云肩颈处的桦生，仿佛在欣赏一件突然展现出未知特性的珍贵藏品。

“这是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她，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真有意思……”

他嘴角的笑容变得深邃起来。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刨根究底’了。”

“刨根究底”。

桦生当然知道他所谓的“刨根究底”是什么意思！

那是把人不当人，剥离所有尊严、情感与意志，当成一件没有生命的、可以随意拆卸的“实验体”！

是用最精密也最残忍的手段，去“拆分”你的肉体，去“撕碎”你的精神图景，去“研究”你每一丝能量流动、每一次痛苦反应背后的数据！

是将你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挣扎，都赤裸裸地摊开在他的手术刀和解剖镜下，直到你变成一堆冰冷的数据和一份详尽的报告！

那是她上一世最终坠入的、无法醒来的噩梦！

而现在，这个制造了噩梦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用他那温和的嗓音，再次宣判了她试图隐藏的命运。

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但在这绝望的深处，一股更加炽烈的、要与眼前之人同归于尽的恨意，也在疯狂地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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