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叫爷爷

姬渐青拿起一包饼干，自己拆开吃了一口：“深渊啊，跟白塔、黑塔那些地方不太一样。我们没有什么固定的据点网络，也不要求成员必须时刻待命或者集中居住。”

他指了指笃云：“你看笃云，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有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又指了指苏西，“苏西之前也是，他有他的研究项目。”最后目光扫过桦生和阿兰，“你们将来也是。大多数深渊的成员，其实在明面上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大家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或者在各自的领域内，利用自己的能力和资源，为组织的理念和目标做一些事情罢了。算是……业余的志同道合者？”

这个解释让桦生着实有些惊讶。一个掌握着诸多隐秘技术的神秘组织，其运作模式竟然如此……松散而自由？

这反而让她对深渊的理念和这位首领的掌控力，产生了更深的好奇。

“原来是这样……”桦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说起来，我一进来这里，就有些好奇了，这个空间……是由某个污染区改造而成的吗？”

在她的认知中，这片独立与外界的沙漠空间，最可能的解释就是利用并净化了某个特殊污染区形成的。

听到这个问题，姬渐青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深邃眼眸，朝她看了过来，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他反问道：

“你有在这里，感受到任何污染区特有的能量结构或者规则吗？”

桦生闻言，再次凝神仔细感知。

她的精神力感受着空气的流动、能量的韵律、空间的稳定度……甚至试图追溯这片土地更深层的“记忆”。

然而，正如姬渐青所问，她什么异常都没有感受到。

这里的能量平和、纯净，充满了自然的生机，空间结构稳固得如同经过了千锤百炼，规则完整而有序，与外界那个时间混乱的沙漠边缘形成了鲜明对比，也与她所知的、多少会残留扭曲规则痕迹的“净化后污染区”截然不同。

她肯定地摇了摇头：“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所以，这让我更加疑惑了。”如果不是污染区，那这片空间究竟是如何存在的？

姬渐青看着她脸上的疑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突然像个老顽童一样，对着桦生单眼眨了一下，表情颇有些俏皮，说道：

“那你继续猜，猜到了，我就告诉你。”

这突如其来的“考题”和略带戏谑的态度，非但没有让桦生感到被轻视，反而让她觉得这位首领的性格实在有趣。她非但不恼，反而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同样带着跃跃欲试的笑容。

“好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真的在玩一个有趣的解谜游戏，“那么看来，我首先得把‘污染区改造’这个最显而易见的答案给排除掉了。”

姬渐青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对着桦生摆了摆手：“年轻人，思想不要太过于固化。不管是急着排除什么，还是急于确定什么，都还是要给自己……也给真相，留一些余地的。世事无绝对，表象之下，往往有更多可能性。”

两人目光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赏和默契。

下一秒，他们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爽朗而畅快，充满了知音相遇的愉悦，瞬间冲散了最后一丝初次见面的拘谨和试探。

坐在一旁的笃云看着这一老一少迅速打成一片的模样，忍不住插嘴道：“喂喂，你们俩这倒是有些自来熟啊！这才认识多久？”

桦生转过头，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很自然地点了点头：“是呀，莫名就觉得……爷爷很亲切呢。”她这声“爷爷”叫得极其顺口。

然而，这话却让苏西惊讶地看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出声道：“桦生！你怎么能就把首领喊‘爷爷’呢？”

在他心目中，首领是深不可测、值得敬畏的领袖，虽然和蔼，但这份亲近似乎有些……逾越？

姬渐青却不以为意，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没关系嘛，我这把年纪，确实可以做桦生小友的爷爷了嘛，称呼而已，不必太拘束。”

苏西听了，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纠结和犹豫的神色，他看了看笑容和蔼的姬渐青，又看了看一脸坦然的桦生，内心似乎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最终，他像是鼓足了勇气：“其实……其实我的年龄也不算大，那我……我也可以叫爷爷吗？”

姬渐青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洪亮而充满包容：“当然可以啊！你们都还是孩子嘛！”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了坐在另一边，正乖巧地拿起一块饼干小口小口吃着、仿佛完全沉浸在零食世界里的阿兰，语气更加温和地问道：“这位小朋友，你也可以叫我爷爷哦。”

阿兰听到点名，慢慢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些微戒备和疏离的眼睛看向姬渐青。

他似乎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他面罩下的面部肌肉，夸张地动了动，似乎是露出了一个颇为乖巧、甚至带着点羞涩的甜甜笑容，清晰地喊了一声：

“爷爷。”

这一声“爷爷”，喊得又软又糯，配合着他弯起的琥珀色眸子，削弱了半幅面罩的怪异和冰冷，反差感十足，杀伤力巨大。

连姬渐青都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容更加慈和，连声道：“哎，好，好孩子。”

而坐在阿兰旁边的桦生，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猛地转过头，用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盯着阿兰。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装这种乖巧小白兔了？这演技……可以啊！

阿兰似乎感受到了桦生灼灼的目光，转过头，对着桦生眨了眨眼，眼眸里悄然染上了一丝只有桦生能看懂的、小猫般的狡黠。

得，看来这小子不仅会装，还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该装什么样。

桦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也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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