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新的棋局
牛烈率领的上万精锐，虽然折损在了瑶池宗，但黑角族的根基仍在。
可在杨尘口中，灭掉他们，似乎只是一件想与不想的事情。
这种绝对的自信，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杨尘没有理会她的震惊，继续解释着自己的计划。
“杀了他们，很简单。”
“但杀了之后呢？黑角族倒了，他们占据的地盘就会空出来。”
“你觉得，那些对云梦泽虎视眈眈的其他外族，会放过这块肥肉吗？”
“到时候，来的可能就是比黑角族更强，更贪婪，更难对付的敌人。”
“比如血牙狼族，或是巨岩魔人。”
“与其面对一个未知的，更强大的敌人，不如留下一个我们熟悉的，并且……可以被控制的。”
杨尘的声音很平淡，但话语里蕴含的深意，却让程月华的脑子，嗡嗡作响。
她顺着杨尘的思路想下去，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你的意思是……把黑角族，当成我们的……屏障？”
“没错。”
杨尘打了个响指。
“黑角族正好能当云梦泽外的第一道防线。”
“只要他们还在那里，就能帮我们挡住其他外族的窥探，保证这一方的安稳。”
“这样，我们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内部的问题，去提升自己的实力，而不是陷入和外族永无休止的消耗战里。”
程月华被杨尘这番话，彻底镇住了。
她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人族与外族的争端。
在她的认知里，外族就是敌人，对待敌人，就应该斩尽杀绝。
可杨尘的眼光，却早已超越了这种简单的仇恨与厮杀。
他想的，是布局，是整个云梦泽人族的未来。
这是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属于上位者的宏大格局。
她呆呆地看着杨尘，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问道。
“可是……黑角族会那么听话吗？他们凭什么，心甘情愿地给我们当屏障？”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与虎谋皮，无异于自取灭亡。
杨尘闻言，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
“这个，你就不需要担心了。”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说出了一句让程月华神魂都为之震颤的话。
“至于他们新的族长，已经打算臣服于我们瑶池宗了。”
程月华的呼吸停滞了。
她呆呆地看着杨尘，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青年。
石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被巨大的冰块镇住，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泛起。
臣服？
黑角族的新族长，臣服于他们瑶池宗？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
但组合在一起，却形成了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荒诞感。
这怎么可能？
黑角族，那个与云梦泽人族厮杀了上万年。
视人族为血食，凶残暴戾的族群，会向一个连二流宗门都算不上的瑶池宗臣服？
这比天方夜谭还要离谱。
“你……你说什么？”
程月华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或许是杨尘在跟她开一个玩笑。
杨尘看着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并未多做解释。
言语的力量，在事实面前总是显得苍白。
他手腕一翻，一块通体墨绿，雕刻着狰狞蛇形图纹的玉佩出现在掌心。
被他随手抛到了石桌上。
玉佩与石桌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这声轻响，却如同暮鼓晨钟，狠狠敲在了程月华的心上，让她浑身一颤，猛地回过神来。
她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那块玉佩上。
作为瑶池宗主，她见识不凡，一眼就认出那是一块附灵玉。
而且是以上好的墨魂玉雕琢而成，价值不菲。
更重要的是，玉佩上残留着一股浓郁，阴冷，且带着一丝熟悉气息的妖力。
那股气息，与之前弥漫在整个云梦泽的剧毒源头，如出一辙。
“这是……”
程月华的瞳孔猛地收缩。
“此人叫蛇魁，黑角族的新族长。”
杨尘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
语气平静得像是在介绍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这块是他的附灵玉，我已经留下了印记。”
他将茶杯放下，看着程月华，眼神深邃。
“从今天起，外族有任何动向，他都会通过这块玉佩，第一时间禀报给你。”
这句话，像是一道天雷，在程月华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地触碰了一下那块冰凉的玉佩。
一股源自神魂的联系感瞬间传来，让她确认了杨尘所言非虚。
这真的是黑角族族长的附灵玉！
而且，对方的神魂，没有设下任何防备！
程月华猛地抬起头，看着杨尘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心中的震撼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她根本无法想象，杨尘究竟干了什么。
他一个人出去，不仅查清了毒源，找到了下毒的真凶。
甚至……还让对方的新族长俯首称臣？
这究竟是什么手段！
“如果我不在宗门。”
杨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压在了她的肩上。
“关于黑角族的一切事宜，都交由你来定夺便可。”
“我？”
程月华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让她来定夺一个强大外族的动向？
让她来指挥那个曾经让云梦泽闻风丧胆的敌人？
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太过离谱，太过突然。
让她一时间完全无法适应这种角色的转变。
几千年来，甚至上万年来，云梦泽的人族修士与黑角族的战争，从未停歇。
双方结下了血海深仇，每一寸边境的土地，都浸透了两族修士的鲜血。
瑶池宗的典籍中，记载了无数次与黑角族惨烈的战役。
多少前辈先贤，都陨落在那些狰狞的牛头和毒蛇手中。
仇恨，早已刻入了骨子里。
可现在，杨尘才出现了这么短短一段时间，情况就已经变得完全不同了。
曾经不死不休的敌人，摇身一变，成了看家护院的屏障。
曾经让人头疼不已的威胁，转眼之间，成了可以调度的棋子。
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让程月华感到一阵强烈的不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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