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提前自由主义改革

“改革？”

史蒂芬大公听到这个词，先是一愣，随即，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

“我的殿下，您就别再开我的玩笑了。”他颓然地松开了手，“我当然知道，改革，才是唯一的出路。我做梦都想将我们奥地利，也变成像你们英国一样，拥有议会，拥有宪法，每个民族都能自由地发出自己声音的……‘君主立宪国’。”

“可是，您也知道。维也纳的那些老顽固，梅特涅他们，他们的权力，早已和这套旧制度，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让他们主动放权，去搞什么‘改革’，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想在奥地利搞改革，除非……除非上帝亲自降下神谕。”

“是吗？”林亚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更加神秘的弧度，“可是，史蒂芬，我的朋友。你有没有想过，与其被动地等待，那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也不知道会把一切都烧成什么样子的‘革命风暴’。”

“为什么，我们不主动地，去掀起一场，由我们自己主导的、温和的、可控的……‘改革春风’呢？”

“什么意思？”史蒂芬感觉自己的脑子，又一次，跟不上了。

“很简单。”林亚瑟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如同在摆弄着无数提线木偶般的、绝对的掌控感！

他站起身，走到史蒂芬的面前，俯下身，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充满了“魔鬼低语”的声音，缓缓地，为他，揭开了这“上策”背后，那充满了“阳谋”与“帝王心术”的、真正的操作剧本。

“史蒂芬。那本红色的小册子，你看到了。那场底层民众的怒火，你感受到了。这股风暴，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力量，“你，却可以，抢在风暴，将所有东西都彻底摧毁之前，先一步，去成为……那个‘带来改变’的人！”

“你，现在就要开始做！而且，要大做特做！”林亚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腹黑”的笑容。

“你现在就回到匈牙利去！以你这个‘开明’大公的名义，以你未来‘匈牙利王妃’奥尔加的俄国背景做虎皮，在梅特涅反应过来之前，主动地，去推行一场，自上而下的……‘温和自由主义改革’！”

“梅特涅不让你们减税吗？你就偏要减！你在你自己的领地上，带头，减免所有农民的农业税，降低所有小手工业者的商业税！”

“梅特涅不让你们解放农奴吗？你就偏要解放！你宣布，在你和你父亲的领地内，所有的人民，都将拥有‘自由’迁徙和择业的权力！”

“他不是害怕你们修铁路吗？你就偏要修！我的人，下个月就会带着技术和贷款，来帮助你，修建那条从布达，通往亚得里亚海出海口的‘匈牙利大动脉’！”

“你甚至！”林亚瑟的笑容，变得更加的“危险”，“你甚至可以，更进一步！去支持那些，还在用匈牙利语进行创作的诗人，去资助那些，正在研究匈牙利语言和历史的学者！去向所有的匈牙利人民宣告——你，史蒂芬·冯·哈布斯堡，虽然流着德意志的血液，但你的心，是和所有马扎尔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

这番话，让史蒂芬，听得是心惊肉跳，又……热血沸腾！

这哪里是“改革”？！这分明就是在，公然地，和维也纳的梅特涅，唱反调！是在疯狂地，试探这位“欧洲裱糊匠”的底线！

“可是……可是这么做，梅特涅他……他会杀了我的！”史蒂芬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不敢！”林亚瑟的回答，斩钉截铁！“至少，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

“因为，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改善民生’！是为了，‘缓和民族矛盾’！是为了，‘增强帝国实力’！你所有的口号，都占据了，绝对的……道德制高点！”

“他梅特涅，敢因为你给农民减了税，就派兵来抓你吗？他不敢！那会让整个匈牙利，立刻就爆发武装起义！”

“他敢因为你解放了农奴，就治你的罪吗？他更不敢！那等于是在向全欧洲宣告，他，和哈布斯堡王朝，是站在‘自由’和‘进步’的对立面的！”

“亚瑟，你的意思是……”史蒂芬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我的意思是，”林亚瑟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用这一年多的时间，用这些‘温和’的、‘得人心’的改革，来积蓄你自己的……政治资本！”

“我要你，将‘史蒂芬’这个名字，与‘自由’、‘开明’、‘进步’，以及最重要的——‘匈牙利民族利益的捍卫者’，这些光环，都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我要让所有的匈牙利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把你，视为他们唯一的希望和领袖！”

“然后……”林亚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同等待着收割的魔神般的微笑。

“你，就安安静静地，等待。”

“等待，那一场，必然会到来的、席卷整个欧洲的……革命风暴！”

“等那一天，当维也纳的街头，筑起第一座街垒；当梅特涅那个老家伙，真的被愤怒的‘革命群众’，吓得屁滚尿流，连夜逃亡的时候……”

“——你的，机会，就来了！”

“到那个时候，”他的声音，如同在史蒂芬的耳边，点燃了一把名为“王权”的火焰，“你，史蒂芬·冯·哈布斯堡-洛林大公！你，这个早已在匈牙利‘民心所向’的‘改革领袖’！”

“你，将不再需要，去乞求维也纳的任何怜悯和施舍！”

“你，将可以，名正言顺地，代表着整个匈牙利的民意，站出来！你甚至，会得到一直支持你的沙皇尼古拉一世的非武力帮助，毕竟你是他的女婿！”

“你可以，去与风雨飘摇中的哈布斯堡家族，去谈一份，真正属于你自己的……‘新条件’！”

“一份，能让你，成为独立的、自主的……匈牙利之王的新条件！”

“而我，”林亚瑟看着已经听得是热血沸腾、呼吸急促的史蒂芬，抛出了他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诱惑”。

“我和我的大英帝国，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我会在外交上，为你斡旋。我甚至，可以为你提供，一笔足以让你稳定币值、收买人心的……‘改革专项无息贷款’！”

“我，不求任何回报。”林亚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同圣徒般，悲天悯人的表情。

“我只希望，能看到一个，和平的、稳定的、强大的、并且愿意，拥抱‘自由贸易’的……新匈牙利。能在我们这个‘欧洲和平新秩序’的大家庭里，扮演一个……‘负责任’的角色。”

史蒂芬呆呆地看着林亚瑟，他的嘴唇，在微微地颤抖。

他看到的，是一条，由眼前这个英国魔鬼，亲手为他设计的、充满了荆棘、鲜血、背叛，但最终，却通往……无上王权的……帝王之路！

“我……我……”

许久之后，史蒂芬才缓缓地，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林亚瑟，那双褐色的眼眸里，所有的迷茫和软弱，都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属于“赌徒”的……极致的疯狂和决断！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威士忌。

“为了……匈牙利的未来。”他沙哑着声音，说道。

然后，一饮而尽。

“很好。”林亚瑟笑着，也同样，将杯中的酒喝完。

“哦，对了，史蒂芬，我的朋友。”

“还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觉得，或许，你应该去做一下。”

“什么事？殿下，您尽管吩咐！”此刻的史蒂芬，对林亚瑟，已经近乎于盲从。

“别紧张，不是什么国家大事。”林亚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暖”的微笑，那笑容，甚至让史蒂芬产生了一种“他真的是在关心我”的错觉。

“我只是觉得，”林亚瑟缓缓说道，“你和奥尔加，毕竟新婚不久。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培养共同的兴趣，和……共同的回忆。”

“我听说，你的父亲，约瑟夫大公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奥尔加的亲姑姑，那位不幸早逝的亚历山德拉·巴甫洛夫娜女大公，她生前，非常非常的……热爱匈牙利这片土地，不是吗？”

史蒂芬闻言，猛地一震！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林亚瑟！

“我……是的，殿下。”史蒂芬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林亚瑟的笑容，变得更加的“和善”，“既然如此，我建议，你以后，可以经常，带着你那位同样热爱这片土地的妻子奥尔加，一起，去你姑姑的陵墓前，祭拜一下。”

他看着史蒂芬那双因为震惊而瞪得圆圆的褐色眼眸，用一种充满了“人生哲理”的、导师般的语气，继续“点拨”道：

“这，不仅仅是对一位逝去的长辈，表达敬意。这更是一种……姿态。”

“一种，向你那位多疑的岳父——尼古拉沙皇，所展现的姿态。让他看到，他的女儿，在嫁入你们哈布斯堡家族之后，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罗曼诺夫血脉，没有忘记家族曾经的……‘遗憾’。”

“更重要的，”林亚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极其深邃的、魔鬼般的光芒，“这也是一种，向所有匈牙利人民，所展现的姿态。”

“让他们看到，他们未来的‘王妃’——奥尔加，就像当年那位，深受他们爱戴的亚历山德拉女大公一样，是真正地，将自己的心，与这片马扎尔的土地，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一个流淌着罗曼诺夫家族血液，骨子里却又深爱着匈牙利的……新王妃。”

“史蒂芬，我的朋友，”林亚瑟拍了拍他那已经因为过度震惊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肩膀，微笑着，说出了那句，最诛心，也最致命的总结。

“你觉得，当全匈牙利的人民，都将奥尔加，视为他们自己人，视为亚历山德拉女大公的‘转世’时……”

“梅特涅那个老家伙，和他手下那些秘密警察，还敢，动她一根汗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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