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这个圣诞，有点甜

奥地利，维也纳，霍夫堡皇宫。

夜色，沉重得像是要压垮一切。

刚刚从议会大厅回来的苏菲皇储妃，拖着沉重而又疲惫的步伐，走进了那间她常去的私人祈祷室。

这里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一盏摇曳的烛火，和墙上那幅巨大的、足以俯视整个帝国的画像。

画像上，那个女人即使在这一片暗色调中，依然散发着那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慈爱——她是哈布斯堡家族的骄傲，也是整个欧洲的那个“丈母娘”——玛丽亚·特蕾莎女皇。

苏菲站在画像前，看着画中那位曾经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庞大帝国扛在肩上的女人，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和无助。

“祖母……”她轻轻地抚摸着画框上冰冷的镀金花纹，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呢？”

外面是愤怒的市民，议会里是一群各怀鬼胎的政客，西边有打不完的仗，东边……东边的匈牙利，还稳稳地掌握在自己那可恶的堂弟手里。

还有那个只会躲在她背后的软弱丈夫，什么都指望不上的无能且有病的皇帝……甚至那个虽然聪明，但似乎也开始有了自己小心思的儿子弗兰茨。

苏菲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她回想起白天在金色大厅里，史蒂芬那副游刃有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那是一种她多么渴望、多么想拥有，但却永远也无法从那些奥地利贵族身上看到的……绝对的掌控力啊。

“他们都说，我是‘宫廷里唯一的男人’……”

苏菲凄凉地笑了一下，眼角不自觉地滑落了一滴泪水。

“可又有谁知道，这个‘男人’，我也当得……好累啊。”

她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对着那位已经作古百年的女皇，轻声祈祷：“祖母啊，请您……赐予我力量吧。让我，能像您当年那样，守住这个家……”

……

如果说，此时的维也纳冷得像个冰窖。

那么，两千公里之外的伦敦，却热得简直像个烤箱（当然，是暖洋洋的）。

伦敦，白金汉宫。

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前夕，整个伦敦城都沉浸在这个盛大节日的热闹氛围中。

街头巷尾，家家户户的窗户上都贴满了彩纸，每一条街道都被铃铛和各种颜色的彩球装饰一新。店铺门前人头攒动，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盒，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而在王室那著名的“国事厅”里，这种欢乐的气氛，更是已经快要满溢出来了。

自从好几年前，林亚瑟为了讨维多利亚欢心，将“圣诞树”这个起源于德国的习俗，正式引入不列颠，并在报纸上通过一幅“全家围坐圣诞树”的插画（里面有他、维多利亚，还有当时还很小的维琪和爱德华）成功地带动了全民跟风后，装扮圣诞树，就已经成了每个英国家庭在平安夜最神圣的仪式。

当然，作为这一风俗的“创始人”，林亚瑟家今年的圣诞树，依旧是全伦敦，不，全欧洲，最大、最可笑……哦不，最威风的那一棵！

这棵足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大冷杉，直接穿透了楼梯间的回旋空间，被林亚瑟动用他的“工兵”——对，就是皇家园林部那些可怜的大力士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竖立在了大厅的正中央。

树上，不仅挂满了传统的水晶球、小天使和姜饼人。

还极其“丧心病狂”地，用几百盏林亚瑟工厂特制的小型“爱迪生”（其实是他自己改良的）彩色白炽灯泡，绕了一圈又一圈！

通电的那一刻，这棵五光十色的“巨型霓虹树”，简直亮瞎了所有人的眼！

“哇——！！”

一声整齐划一的惊叹声，在大厅里响起。

但让在场所有侍从和仆人们，最目瞪口呆的，还不是这棵树。

而是树下，那个正在因为抢着挂星星，而乱成一锅粥的“王室熊孩子团”。

几年不见（报纸插画里），当初那个还只能在草地上蹦跶的小屁孩们，现在，都已经变成了一群如果不盯着，就能把屋顶掀给你的“小恶魔”了。

维琪公主，俨然已经是这帮小鬼头的“大姐头”了。她穿着公主裙（今天特意换了红色的，应景），站在一张椅子上，叉着腰，指挥若定：

“阿尔弗雷德！你是男孩子！不许偷懒！去帮我把那个金色的松果拿过来！”

“哎哟，姐姐，那个好高的……”才四岁的阿尔弗雷德小胖墩，一脸的委屈，屁股挪了挪，不想动。

“叫你去你就去！不然明天我就把你藏在沙发缝里的巧克力全都没收了！”维琪威胁道。

被抓住把柄的小阿福（小名），只能瘪着嘴，迈着不太灵便的小短腿，屁颠屁颠地去执行姐姐大人的命令了。

而我们的威尔士亲王，“顽皮包”爱德华，此时正快八岁了，已经初显“风流（划掉）浪子”的潜质。他没有去帮忙，而是正试图把他心爱的小狗“达什二世”，给塞进一个本来用来装礼物的红色袜子里。

“别动！别动！乖狗狗！”爱德华一边按着狗头，一边自言自语，“我要把你送给圣诞老人！换你给我一个……嗯，会喷火的小龙！”

那条可怜的小狗，被他折磨得只能翻白眼。

另一边，还有一位，则是完全不合群的“小仙女”。

五岁的爱丽丝公主，穿着洁白的纱裙，头上还戴着一个小天使模样的头饰。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地毯上，正全神贯注地……在剥一颗圣诞拐杖糖的糖纸。也不知道她剥了多久，已经剥出了七八层，但好像还是没有剥到尽头。她那副认真的、仿佛在进行一项精密科学实验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至于最小的那两位——两岁的海伦娜和刚满半岁的露易丝，则被保姆们抱在怀里，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眼前这片五光十色的奇妙世界。

而这场“混乱”的总导演兼总指挥，林亚瑟和维多利亚，则像一对最普通的父母，站在一旁，笑着，看着这群属于他们的“小猴子”，上蹿下跳。

“亚瑟，”维多利亚靠在丈夫的肩上，看着那棵流光溢彩的圣诞树和树下嬉闹的孩子们，脸上洋溢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幸福感，“我有时候觉得，眼前这一切，真像一个……美丽的梦。”

“这不是梦，亲爱的。”林亚瑟笑着，从身后揽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这是我们，亲手创造的现实。”

就在这时，“大姐头”维琪公主，终于发现了正躲在一旁“偷懒”的爸爸妈妈。

她立刻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拉着林亚瑟的裤腿，仰着小脸，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女王”口气，命令道：

“爸爸！你是我们家里最高的人！快！去把那个最大、最亮的星星，挂到树顶上去！”她指着一旁盒子里那颗巨大的、水晶做的伯利恒之星。

“遵命，我的长公主殿下。”林亚瑟笑着行了个骑士礼，然后在一众侍从的帮助下，爬上了高高的梯子。

当他亲自，将那颗象征着希望与光明的伯利恒之星，稳稳地挂在圣诞树顶端的那一刻。

整棵树，所有的彩灯，瞬间，全部亮起！

“哇哦——！！！”

孩子们发出了最纯真、最响亮的欢呼！

他们的欢呼声，混合着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混合着远处教堂传来的悠扬钟声，也混合着厨房里正在准备的、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火鸡的味道。

共同，谱写成了一曲，只属于这个平安夜的、最温暖，也最……动听的交响乐。

林亚瑟站在梯子上，俯瞰着这一切。

他看着灯火下，孩子们那天真烂漫的笑脸，看着妻子那温柔似水的眼眸。

他那颗，因为见过了太多鲜血、阴谋和背叛，而变得有些冰冷和坚硬的心，在这一刻，融化了。

他忽然觉得，那些关于“世界岛”的争霸，关于“铁与血”的征服，关于“金融”的收割……

所有的一切，与眼前这一幕，这片刻的、纯粹的家庭温暖相比，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圣诞快乐，我亲爱的。”他对着楼下，那个正抬头仰望着他的、他此生唯一的摯愛，轻声地，说道。

“圣诞快乐！”维多利亚也微笑着，回应着他。

户外，伦敦的又一场雪，已然落下。

洁白的雪花，覆盖了城市的喧嚣与烟火气息。

这是一个，属于旧时代落幕，新时代开启的、最混乱的年代。

但对于生活在这座宫殿里的这一家人来说。

这，却是，最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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