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九江鏖战
当曾国藩带着那支刚刚换装完毕、士气高昂得恨不得拿枪拖把子敲长毛脑袋的“新湘军”，沿着长江，浩浩荡荡地杀向重镇九江时。
驻守在九江的，是太平天国的“顶级智囊”——南王冯云山（因为太平军优势很大他还没死），和那位以“特异功能（天兄下凡）”著称的“神棍”军事家——东王杨秀清。
这两位，可不是什么泥腿子。
他们刚刚在天京的这几月，可没闲着。有着“东日本公司”那些不怎么正经的洋人顾问的“熏陶”。
此时的九江城，早就不是那座古色古香的江南重镇了。
城头上，你看不到什么迎风招展的黄龙旗。
入目的，是一个个用水泥（没错，简易土制水泥，顾问只教了一半配方）和沙袋垒起来的、奇形怪状的……半掩埋式机枪堡？！（当然，装的是多管排枪）
城墙根下，还埋着一圈圈用粗陶罐装着火药和铁钉做成的……“国产阔剑地雷”！
而城内，几座高耸的大烟囱，正在日夜不停地冒黑烟。底下是太平军自建的“圣恩兵工厂”，一群穿着黄马褂的铁匠，正抡着大锤，在英国顾问的指导下，用“土法上马”，叮铃咣当地……给大炮车膛线！
“报——！”
一个斥候骑着“洋马”飞奔而来。
“南王！东王！曾剃头那厮带兵杀过来了！这次不一样！他们……他们手里拿的也是洋枪！而且……走路不弯腰了！”（指不磕头了改走正步）
冯云山放下手里的《圣经》，眉头紧锁：“洋枪？这曾剃头，哪来的本事搞这玩意儿？”
杨秀清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立刻“天兄下凡”附体！他浑身一抖，尖着嗓子喊道：“云山！莫慌！天父说了，这曾妖头肯定是把祖坟卖了换的！他们那是假洋货！咱们这可是经过天父开光的正品！”
“传令！”杨秀清恢复正常，眼神变得阴狠，“把我们新造的那十门‘神威无敌大将军炮’（仿制的过时野战炮），给我拉上城头！还有水兵！把那些装了蒸汽机的‘圣船’，全部开进江面！让他们尝尝，咱们天国‘工业化’的铁拳！”
……
很快，战斗打响了！
湘军的塔齐布、李续宾等猛将，根本不讲武德，上来就是一顿标准的“堑壕推进”。他们在城外挖了一圈圈的战壕，一边躲着城上的炮火，一边用手中的线膛枪，极其精准地，“点名”。
“砰！”
城头上，一个刚探出头准备喊口号的太平军小头目，直接被爆了头。
“我操？！这么准？！”杨秀清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神杖，“这不是以前的鸟铳啊！这打得都快有300米了！”
但太平天国也不是吃素的。
“放炮！放炮！给我轰烂他们！”
“轰！轰！轰！”
城头的土制重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实心的大铁球，带着哨音，狠狠地砸进了湘军的阵地！虽然精度差点，但威力是真的大！一炮下去，半条沟的人都没了！
“顶住！结硬寨！别怕！”
曾国藩在后方，挥舞着宝剑，像根定海神针。
“他们的炮管质量不行！打不了几轮就会炸膛！给老子耗！耗死这帮长毛！”
果然，没过多久。
“砰——！”一声闷响。
九江城头，一门“神威大炮”因为膛压过高（钢材太次），直接把自己给了身旁的一群“圣兵”送上了西天！
“啊——！”
惨叫四起。
“他奶奶的！这洋鬼子教的技术是不是坑爹啊？！”杨秀清气得跳脚。
但真正的决战，是在江面上。
太平天国的“工业化”水师——也就是十几艘加装了明轮和建议锅炉的木船，和湘军那支同样由英国退役小炮艇改装的“水师”，撞在了一起！
这是一场……非常“蒸汽朋克”的海战。
双方的船，都突突地冒着黑烟，一边用劣质煤炭烧着锅炉，一边用各种型号的火炮互相对喷！
太平军有“神权加持”：他们的船头挂着十字架，士兵们高唱着赞美诗，一边冲锋一边甚至还想搞跳帮战，用信仰感人。
湘军有“重利诱惑”：他们的船长都是领双倍饷银的亡命徒，为了钱，那炮打得是又狠又准！
最终，在英国原装正版的24磅炮的轰击下，太平军那些没啥防御的“土改蒸汽船”，一艘接艘地被打成了筛子，沉入江底。
九江之战，僵持了数月。
虽然湘军没有攻下城池，但他们那凶悍的火力，和英国教官训练出来的铁的纪律，给一度以为自己“无敌”的冯云山和杨秀清，上了最为深刻的一课。
战后总结会上。
冯云山看着那惨重的伤亡数字，脸色铁青：“看来，我们以前是托大了。这天底下的洋货，不是只有我们会用。”
杨秀清也眯起了眼睛，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子，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没想到这曾妖头，进化得这么快。”
“不行！不能光在这硬拼！云山，我觉得……咱们得想点别的招。”
“什么招？”
“这洋兄弟（东日本公司），既然能卖给咱们，也能卖给那边……那说明他们眼里只有钱，没有上帝。”
杨秀清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要不……我们也派人，去那个什么‘横须贺’……送点礼？”
“我听说他们的那个什么总裁，好像特别喜欢听人拍马屁？咱给他封个‘天国并肩王’？再送他几座金山？”
冯云山一听，眼睛也亮了：“甚至……我们还可以挑拨离间？毕竟，天父是一家的，那个曾剃头，他可是孔老二的徒子徒孙啊！咱们可是信上帝的！”
如果能和那位“洋人老大”攀上“宗教亲戚”，说不定……还能把那边的枪，给断了呢？
两个“神棍”政治家，相视一笑，心中有了新的计较。
……
而在长江沿线，汉口大营。
曾国藩的中军大帐里，气氛也同样微妙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曾大人虽然靠着第一批“天使轮”洋枪稳住了阵脚，但他很快就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那帮“长毛”的火力，怎么……也变强了？
“老师，学生以为，长毛这是‘狗急跳墙’，也是……‘病急乱投医’啊。”
一个身穿绿营官服、身材和面相都显得格外精明的年轻人，正毕恭毕敬地站在曾国藩的书案旁。他就是，曾国藩最得意的门生，也是未来的“东方俾斯麦”——李鸿章。
“哦？少荃（李鸿章号），你怎么看？”曾国藩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揉了揉那双高度近视的眼睛，一脸疲惫。
“老师您想，长毛虽然也有枪有炮，但那是从哪儿来的？还不是从那些‘东瀛商人’手里买的！可‘东瀛商人’是干什么的？那也是生意人！只要有银子，他们谁的生意都做！”
李鸿章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看透资本本质的清醒。
“现在，长毛急眼了，开始不惜血本，甚至听说还要和洋人攀‘教亲’。这说明……他们在战场上，已经感受到了咱们‘结硬寨、打呆仗’的压力！”
“所以，学生建议……”李鸿章压低了声音，向前凑了一步。
“我们不仅要接着跟洋人‘合作’。我们还得……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曾国藩一愣，眉头皱得更深了，“难道还要再割让什么利益？朝廷那边……”
“不！不仅不割让，而且……还要‘借势’！”
李鸿章的手指，在地图上的长江航道上重重一划。
“老师，洋人最重的是‘通商’，是‘航运’。只要咱们能保证长江这条黄金水道的安全，能让那‘东日本公司’的每一艘轮船，都在咱们防区里‘吃得饱、赚得足’。”
“咱们甚至可以主动向洋人提议：由我们的水师，来为他们的商船……‘全程护航’！”
“名为‘护航’，实为‘绑定’！”
李鸿章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只要把洋人的利益，和咱们湘军的存亡，死死地绑在一根绳子上。那么……长毛再怎么跟洋人套近乎，叫多少声‘天父’，那也是白搭！”
“到时候，咱们手里不仅有枪，还有……洋人的半颗心！”
曾国藩听完这番话，沉默了良久。
他看着自己这位年轻而又精明的学生，心中既欣慰，又感到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
这孩子……看得是真透啊。甚至比自己这个只想当圣人的老头子，还要……“开窍”。
“好。”
许久之后，曾国藩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少荃，既然你有此心，那咱们这次的‘新一轮融资谈判’……就交给你去办！”
“你要让那帮洋鬼子知道。在这个大清国，除了长毛那种邪魔歪道。我们读圣贤书的人……也是懂得怎么跟他们‘打交道’的！”
“是！老师！学生定不辱命！”李鸿章躬身领命，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这不仅仅是一次谈判。
这也是他李鸿章，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幕僚，走向那个波澜壮阔的世界舞台的……第一张入场券。
……
当晚的月光很冷。
但长江两岸的这两对师徒、战友（洪杨与曾李），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个相同的选择——
——为了胜利，为了生存。
他们都要伸出手，更紧、更紧地……握住那根由英国人抛出来的、看不见的，名为“利益”的绞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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