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白石楠花的誓言
接下来在苏格兰高地的这十几天，对于腓特烈来说，就像是一场美好得不真实的梦。
他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和维琪“假装偶遇”。
有时候是在巴尔莫勒尔城堡的图书馆，他“不小心”推荐了一本自己看不下去但知道维琪喜欢的书，然后红着脸听她眉飞色舞的讲解。
有时候是在花园，他“笨拙地”陪她的那一堆闹腾的弟弟妹妹们玩那些无聊的捉迷藏，只为了能在休息时，递给她一杯早就晾好的温水。
他甚至还得时不时地去“应付”一下林亚瑟那个魔鬼岳父（和温柔的维多利亚女王）的“突然袭击”——
“小伙子啊，最近克里米亚的战后重建你怎么看？”
“腓特烈，昨天你那首普鲁士民谣唱得不错，要不下次晚饭后来一段？”
为了能在这个充满“陷阱”和“考验”的狼窝里站稳脚跟，腓特烈可谓是拿出了他那比上战场打仗还要多的勇气和智慧。就连一向对他最刻薄的小爱德华，都被他用几盒从柏林带来的、最精致的玩具骑兵模型给成功“贿赂”，变成了他的半个“内应”。
“哥，你放心，我姐今天心情不错，冲！”（小爱德华原话）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机会来了。
林亚瑟和维多利亚，这对热衷于“野外生存”的魔鬼夫妇，带着其余的孩子们，兴冲冲地跑到迪河的上游去钓那个据说“肥得流油”的大马哈鱼去了。
整个城堡，因为没了那群“小猴子”的折腾，瞬间安静了下来。
“维琪公主殿下……”腓特烈鼓起勇气，站在城堡的马厩前，看着正给爱马刷毛的少女。
“听说，西边的那个山谷里，有一片……我们还没去过的石楠，开得特别好。”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我……我可以邀请您，一起……去‘考察’一下吗？”
维琪手里的刷子停了一下。
她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白色骑装、在阳光下帅得有点过分的男孩。
她的心，狂跳了起来。
“考察……是必须的。”她努力装出一副“我是去公干”的严肃表情，但嘴角那怎么也压不住的笑意，却像一只偷到了油的小老鼠。
“那……本公主就，特别批准你的申请了。”
……
两个人，两匹马。
在高远而辽阔的苏格兰草甸上，并肩而行。
他们没有像前几天那样，聊什么国家大事，也没有聊什么黑格尔的“绝对精神”。
他们只是时不时地指着远处叫一声：“看！那是只大鹰！”
或者说一句：“今天的云好白啊。”
话不多，但空气中，却流淌着那种只有初恋才有的、酸酸甜甜的、名为“我们即使什么都不说，也很美好”的气氛。
渐渐地，太阳开始西沉。
金色的余晖，将整个高地都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橘红。紫色的石楠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他们并没有抵达所谓“开得最好”的那片花海。
在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坡上，两人默契地勒住了马。
“累了吗？”腓特烈跳下马，那种绅士的风度哪怕是在荒郊野外也没有少半分。
“还行。”维琪也翻身下来，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金发，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眼睛亮晶晶的。
他们把马拴在了一棵老橡树下。
然后，两个人，肩并肩，沿着那条不知名的小路，慢慢地往山上走去，看着夕阳。
脚下的草地软绵绵的，偶尔还会踩响几根枯枝。
腓特烈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他觉得自己那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女孩。
光线打在她的侧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她专注地看着远方的样子，就像一个随时会乘风而去的女王，又像是一个……让他忍不住想要拥入怀中的小姑娘。
“就是现在了。”
他在心里，疯狂地给自己打气。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维琪……”
“嗯？”维琪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不走了？”
腓特烈没有说话。
他弯下腰，从路边的草丛里，小心翼翼地，摘下了一朵——
——那是整个山坡上，唯一的一朵，纯白色的石楠花。
在苏格兰的传说中，白色的石楠花，代表着好运，更代表着……永恒的、纯洁的爱。
他站直了身子，双手捧着那朵小小的花，像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皇冠一样，递到了维琪的面前。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腼腆，没有了对未来的担忧。
只剩下一种，因为太过于纯粹、太过于炙热，而显得无比坚定的……孤勇。
“维琪……”
他的声音有点哑，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这里没有大厅里的音乐，也没有华丽的布景，只有两人。
“这朵花……让我想起了你。”
“你是大英帝国的长公主，是未来的女强人，是大家的小女王……”
“但是在我眼里。”
“你就只是维多利亚。”
“是那个，会因为不想弹琴而跟我抱怨，会因为我没接到你的话而骂我笨蛋，会……会让我每天每夜都在想念的……维多利亚。”
维琪彻底呆住了。她手里紧依然握着马鞭，但是力气都松了很多，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腓特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他在乱石嶙峋的山坡上，单膝——重重地，跪了下去。
“维琪。”
他甚至没说“维多利亚长公主殿下”这几个原本应该的敬语。
“如果……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总是慢半拍、只会读书、还不会说什么情话的普鲁士笨蛋……”
“如果你愿意……让我在未来的每一天，都陪你看这样的夕阳，陪你去任何你也想去、或者不想去的冒险旅程……”
他举起那朵花，目光如炬。
“我是腓特烈。”
“你……你愿意把你，交给我吗？”
……
风停了。
鸟也不叫了。
世界仿佛只剩下了眼前这一朵白色的小花，和这个跪在她面前、紧张得快要晕过去的男孩。
维琪感觉这简直不真实，她睁大了那双湛蓝的眼睛，看着这个突然袭击的求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刷屏：
“他……他来真的？！”
“他……他居然跟我……求婚了？！！！”
……
然后，她的整个小脸上出现了震惊无比，还带着小女孩第一次在没有爸爸妈妈的帮助下，面临重大人生转折时候的局促。
完全“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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