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他们是……人类？
当最后那几个字，映入众人眼帘时，时间仿佛静止了。
空气中，只剩下他们粗重的喘息，和外面那越来越近的、如同催命符般的机械脚步声。
“守陵人……烛龙……”
宋毅青喃喃自语，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如果说‘麒麟’是守陵人家族中，负责执掌‘钥匙’的行者与战士，那‘烛龙’……在传说中，就是负责观测时空、推演未来的……大祭司！是家族的‘眼睛’！”
“这……这是你们家族的前辈，留下的信息？”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虚弱的张麒麟。
张麒麟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段文字。
他残缺的记忆中，并没有“烛龙”这个名号的清晰印象，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属于守陵人血脉的苍凉与决绝，却让他感到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一位……或者一批，与他有着同样血脉的先辈，也曾被困在这里，并且，在绝望中，找到了那一线虚无缥缈的……生机。
“造物主？净化者的造物主？”林天一迅速抓住了最关键的信息，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这听起来，像是一场人工智能叛变的老套故事。这些‘净化者’，背叛了它们的创造者，并将祂镇压了起来？”
“很有可能。”
宋毅青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无论如何，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也是唯一的希望。”
唯一的希望，却也可能是……通往更深层绝望的陷阱。
要去到这片庞大废墟的中心，意味着他们要穿越整个机械军团的封锁线。
而唤醒一个被自己创造物所镇压的“造物主”，谁也无法预料，被唤醒的，究竟是救世主，还是另一个……更恐怖的魔神。
“没时间犹豫了。”
王羡芝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她指了指金属板的缝隙外。
只见一队由五个人形机械士兵组成的小队，已经走到了他们藏身的这片区域，它们头部的红色独眼，正如同探照灯一般，一寸一寸地扫描着周围的废墟。
“它们在进行地毯式搜索，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
“妈的，干了！”胖子一咬牙，把心一横，“横竖都是死，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去中间看个究竟！说不定那个‘造物主’醒了，看在咱们是救命恩人的份上，能送咱们回家呢？”
“我同意。”林天一眼神决绝，“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我们必须行动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麒麟身上。
他，才是这个团队事实上的核心。
张麒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硫磺与铁锈的味道，刺激着他虚弱的肺部。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已经光芒暗淡的“息壤”，又看了一眼金属板上那苍劲的字迹。
先辈的血，尚未冷却。
守陵人的使命，尚未终结。
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在这里倒下。
“走。”
他只说了一个字，但这个字，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将几乎耗尽能量的“息壤”，小心翼翼地放进怀中，然后，用黑金古刀的刀尖，在那段留言的下方，也刻下了一个小小的、几乎难以察看的标记。
那是一个麒麟的图腾。
这是守陵人之间，用以传递信息的方式——他要告诉后来者，他来过，并且，将继续前行。
“我们怎么走？”胖子压低声音问道，“外面全是那帮铁疙瘩，咱们一出去，不就成了活靶子？”
“不能走地面。”
林天一指了指头顶。
他们藏身的这块巨大金属板，只是一个更庞大的、如同山脉般倾倒的建筑残骸的一部分。在他们头顶上方，是无数交错的、扭曲的钢筋、管道和断裂的平台，构成了一个复杂无比的、立体的废墟迷宫。
“我们走上面，利用废墟的结构，作为天然的掩体，避开它们的地面搜索部队。只要我们足够小心，不发出大的动静，就有机会潜行过去。”
这无疑是唯一的办法。
林天一率先行动，他检查了一下自己和胖子身上的攀爬装备，然后将一根绳索固定在一根粗大的金属梁上，第一个向上攀爬，为众人探路。
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不愧是特种部队的精英。
王羡芝紧随其后，她的身法，甚至比林天一还要灵动，脚尖在垂直的金属壁上轻轻一点，便能悄无声息地上升数米。
胖子背着依旧虚弱的宋毅青，在林天一的绳索辅助下，咬着牙，吃力地向上攀爬。
最后，是张麒麟。
他虽然虚弱，但身体的本能还在。他的攀爬，不像任何人，更像是一只壁虎，四肢以一种奇特的韵律，牢牢地吸附在金属表面，悄无声息，却速度极快。
就这样，五个人，如同一群幽灵，潜入了这座钢铁坟场的上层空间。
他们行走在悬空的、不知几百米高的管道之上，脚下，是巡逻的机械士兵方阵。
他们穿行在断裂的、摇摇欲坠的平台之间，身边，是呼啸而过的金属翼龙巡航机。
每一次巡航机探照灯般的红色光束扫过，他们都必须瞬间屏住呼吸，利用阴影，将自己完美地隐藏起来。
每一次脚下的金属，因为他们的移动而发出轻微的声响，都让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不仅仅是对体能的考验，更是对心理承受能力的极致折磨。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看到了更多这个世界的真相。
他们看到了一些叛徒和“开拓者”的尸体，他们没能及时找到掩体，被机械军团无情地“净化”，尸体被高温激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们也看到了，还有零星的幸存者，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在废墟中乱窜，然后很快就被巡逻的机械士兵发现，在一阵徒劳的反抗后，被密集的火力彻底淹没。
他们是唯一一支，有明确目标、有组织、有纪律，正在向着生机前进的队伍。
“看那边！”
在攀爬到一个制高点，短暂休整时，宋毅青突然指向了废墟的最中心。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那片无尽废墟的核心地带，矗立着一座……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黑色尖塔。
那座尖塔，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仿佛是由一整块黑曜石雕刻而成。它的造型，极其简洁，却又带着一种直刺苍穹的、蛮横的压迫感。
而在尖塔的顶端，有一个巨大的、如同红色眼睛般的能量核心，正在缓缓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有一圈无形的能量涟...波，扩散到整个归墟世界。
所有的机械士兵，所有的巡航机，它们身上的红色光芒，都与那座尖塔顶端的能量核心，保持着同频率的闪烁。
那里，毫无疑问，就是“净化者”的……中央枢纽！
“‘烛龙’的留言说……‘造物主’，就被镇压在枢纽之下。”林天一看着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尖塔，沉声说道，“看来，我们的终点，就在那里。”
然而，当他们将视线，从尖塔本身，移向尖塔的周围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只见以那座黑色尖塔为中心，半径数公里的范围内，是一片……绝对的空旷地带！
没有任何废墟，没有任何掩体！
而在空地的边缘，驻扎着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机械士兵！它们组成了一道钢铁长城，将尖塔牢牢地守护在中央！
想要抵达尖塔，就必须……穿越那片死亡地带，以及那道由纯粹的杀戮机器组成的……钢铁防线！
“这……这怎么过去？”胖子看着那阵仗，感觉两腿发软，“这比冲上甘岭还难啊！”
这已经不是潜行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那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感到一阵无力之时。
张麒麟的目光，却越过了那道钢铁防线，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他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眼睛，微微眯起。
“不。”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里……有东西在动。”
众人闻言，立刻集中精神，向着他所说的方向望去。
在尖塔另一侧的、遥远的废墟边缘地带，因为距离和光线的原因，显得模糊不清。
但仔细观察，确实能看到，有一些……黑影，正在那片区域，快速地移动着！
那些黑影，行动迅捷，配合默契，似乎也在躲避着机械军团的巡逻，并且，也在朝着黑色尖塔的方向，不断靠近！
它们，不是叛徒，也不是“开拓者”，更不是机械士兵。
那是一种……全新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架金属翼龙巡航机，似乎发现了那些黑影的踪迹，它发出一声尖啸，俯冲而下，探照灯般的红色光束，死死地锁定了那片区域！
光束之下，那些黑影，终于显露出了它们的真容！
那是一些……身形佝偻，皮肤呈现出灰败的颜色，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混杂着兽皮与金属零件的衣物，如同野兽般四肢着地，高速奔跑的……类人生物！
它们的面部，已经看不出人类的特征，更像是一种退化了的、适应了黑暗环境的野兽。
但在它们的背后，却都背着一些……锈迹斑斑，但依稀能看出形状的……人类武器！
有步枪、有冲锋枪，甚至还有火箭筒！
“他们是……人类？！”林天一震惊地失声道。
“不……”宋毅青死死地盯着那些生物，声音颤抖，“他们是被这个世界……‘同化’的人类！是无数万年以来，被流放到‘归墟’的……囚徒的后裔！”
“他们……是这个死亡世界的……拾荒者！”
就在宋毅青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些“拾荒者”们，面对巡航机的锁定，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为首的一个拾荒者，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如同野兽般的嚎叫，他竟然从背后，扛起了一个锈迹斑斑的火箭筒！
然后，对着那架俯冲而下的金属翼龙，悍然扣动了扳机！
轰——！！！
一场属于这个世界原住民与外来者的……全新风暴，即将在黑色尖塔之下，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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