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霍氏清川参见陛下
以前问三句，都只应三声的人，现在怎么没人说话，都能刺过来两句。
看霍清川的眼神，凌啸宸下意识别过脸，伸手打开手旁的木盒，拿出一个银色面具，递过去，“戴上，想掀开帘子就掀，没人拦着你。”
跟被人点穴似地僵坐在那里，像什么话。
霍清川看了眼面具，浅笑接过，“谢了兄弟。”
凌啸宸没理他，再次阖上眼睛。
轻轻戴上面具，霍清川掀开窗口布帘，往外看，马车正好靠近城门，“上京城”三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终于回来了，霍清川扣紧窗框，随着马车顺利进城，外面的景象变得丰富起来，人声也愈发明显。
或许是因为临近彩灯节，即便已经接近深夜，朝阳大街上竟还有些人在来来往往，有的在换新的灯饰，有的三五好友坐在小摊上，就着一盘小菜共饮。
霍清川一直认为，百姓的生活便是天子勤政最好的写照。
如今，六年过去，比起当年，上京城百姓的生活状态似乎更好了些，这是先皇多年来勤政爱民的结果，也是当今陛下谨遵先皇意志的证明。
他不由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那时蓉城之战已进入焦着，支援迟迟未到，他也曾生气，说过先皇软弱，不敌薛家的话，当即被父亲狠狠甩了一巴掌。
“清川，为父也曾认为，陛下的能力不及当年的衡太子，但是，如今皇位是他的，你就该相信，他有能力做好，这是身为臣子之本责。”
先皇没有辜负父亲的信任，是他霍清川无缘为他尽责。
他一路沉思，没有发现街上有人看到他后，直接愣在原地，良久，才摇晃着脑袋，嘟囔：“真是喝多了，居然以为去世的人回来了，呵，好笑，太好笑了。”
穿过朝阳大街，风意拿出令牌，马车顺利驶入皇宫，霍清川放下不了，坐回去，“我以为你会带着我使轻功进去，”谁知道走的是正儿八经的入宫之路。
“你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地进宫。”
知道兄弟在安慰他，霍清川浅笑应下，“走了这条路，意味着要先去见陛下，”他摸了摸大腿，“我这副身躯，属实有些污了陛下的眼。”
“嗯，本王待会儿帮你求陛下宽恕。”
“行了，殿下，微臣甘拜下风，莫要再调侃微臣了。”
两人相视而笑，马车就这么一路驶向乾坤宫。
突然要带霍清川入宫，凌啸宸早提前派人通知凌承煜。
一阵震惊后的兵荒马乱，小陛下穿着全套朝服端坐在乾坤宫主位上，殿门全部敞开，所有油灯点亮，殿内敞亮如白昼。
“福公公，朕这身衣袍如何？会不会太过威严，有没有乱？”
见霍清川是大事，得好好看重。
福公公侧过身，笑着应道：“请陛下放心，一切都很好，”虽然觉得深夜突然面见圣上，有些不合规矩，但人是凌啸宸亲自带回来，且陛下一口便准许，他不敢多说什么。
慢慢回身，福公公也看向殿门外面，默默等待着期待中的人出现。
“哒哒哒”，“吁~”
因为提前得到准许，马车一路驶入乾坤宫，凌承煜下意识站起身，风意看到他，想行礼又被无声制止，只好转身掀开马车布帘。
凌啸宸率先下车，看到凌承煜挑了挑眉，真是有够隆重的，显得他的常服有些随意。
凌承煜看到他，心里放松不少，想亲自出去接，被对方摇头制止。
要给霍清川留一份体面。
布帘第二次掀开，风意把轮车拿下来，凌承煜看到，刚放松些的心绪又堵上一阵。
轮车落地，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掀开布料，霍清川的动作有些不利索，但没有开口求助，凌啸宸懂他的意气，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催促，也没有伸手去扶。
回京之路，要靠自己走。
霍清川的动作几乎是一步一顿，其实，也不算很慢，但凌承煜看着，神情虽没什么变化，但藏在桌上的手已经无意识揪紧。
乾坤宫的太监宫女已提前退下，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他们几个，没人开口说话，空间一片沉静，只是寒风拂过的声音，很轻，像众人此刻的呼吸。
走出马车，霍清川先是坐到边上，缓了缓，双腿相继落地，整个过程很稳，没有一点差错。
他站直腰身，抬起头颅，视线一下子碰上凌承煜的，四目相对，他率先垂下眼眸。
凌承煜心头直跳，一直握紧拳头，压住要跑出去迎接的冲动。
风意把轮车推过去，霍清川看了一眼，摇头拒绝，再次看向殿内，一步一步走过去。
凌啸宸始终沉默不语，安静跟在兄弟身旁，无声亦有声。
每走一步，脚下依旧疼痛，但霍清川没有露出任何不适地神色，挺直的腰杆没有松懈半分。
临近殿门门槛的位置，要抬脚跨过去，会有些难度，他暗自咬牙，想硬撑过去。
突然，一个身影急步靠近，在门槛前停下，半截手臂横在霍清川面前，腰身弯下，“少将军，可否给老奴一份荣幸，请您至陛下面前？”
福公公笑着看向霍清川，神色恭敬，没有掺杂半点异色。
风意：“……”
不得不说，能在御前的历经三朝的福公公，绝非等闲之辈。
霍清川笑起来，把人搭上去，说道：“福公公，好久不见，又能看到你，清川非常高兴。”
“老奴又何尝不是呢，”福公公垂下泛红的眼眶，给霍清川借力，助他跨过门槛，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凌承煜面前。
一时间，殿内再次沉静下来，凌承煜想主动开口不让他行礼，可霍清川却后退一脚，缓缓跪下。
“少将军……”
“霍氏清川参见陛下，”他跪在地上，双手交叠，眸光坚定，震得凌承煜愣了一下，随即马上从桌前跑出来，快步过去把人扶起。
“霍少将军，快快请起。”
“谢陛下。”
直到这一刻，凌啸宸才主动上前，把人一把扶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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