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素瓷，我回来了
霍清川怔了怔，有些涣散的眸光重新聚拢，“谢范大人点化。”
“你没有钻进死胡同就好，”范启章看了眼供桌上的神主牌，视线最后落到霍庭上，心里依旧感慨。
接到殿下命令时，他几乎不敢相信，等真正站在霍家祠堂，看见霍清川，他都忍不住叹息，命运真的太会捉弄人了。
“你放心，在陛下正式审判薛家之前，赵军在大理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霍清川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谢谢范大人，他的命，我得给我妹妹留着。”
“那范某便等着你们兄妹二人上门了，”范启章侧过身走向房门，突然顿住，转头说道：“希望下次再来将军府时能走正门，常叔开的小门，实在拥挤，我都不好带太多人过来。”
霍清川笑了，翩翩少年郎的风采又恢复几分，“一定，今晚辛苦大人了。”
互相道别后，祠堂里只有霍清川，他跪在地上，重重地朝着列祖列宗叩了三下响头，一声比一声重，其他人站在门外，心有不忍，但又不便打扰，眸光紧紧落在一人身上。
“爹，娘，赵军亲口承认罪行，已被大理寺逮捕，报仇之行总算有了点进展，你们放心，孩儿一定会重新振兴镇国将军府，不会让霍家继续背受叛国之名。”
说完，他再次叩头，匍匐在地没有立刻起身，常德看不过去，走过去，将人扶起来，“可以了少爷，老爷和夫人一定听到了，起来吧，他们会心疼的。”
霍清川红了眼眶，抱着常叔久久不语。
……
夜深，霍家祠堂恢复平静，常叔带着霍清川回了他昔日房间，里面除了几件家具，在无别的东西。
“将军府尚未解封，我也不好带人搞出太大动静，只能先抹去灰尘。”
霍清川摸着干净的桌面，那是他以前习字看书的地方，后面的书架放满了各种兵法书籍，如今也是一件不剩。
“放心吧少爷，你喜欢的兵书，常叔都给你藏起来了。”
他怔了一下，“常叔真是……厉害。”
“也不是，如今想来，不过是先皇和殿下故意拖延了查封时间，我才来得及收拾东西。”
“嗯，我知道。”
常德看了看他的脸色，转身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是他以往最喜欢那套。
“常叔，这是何意？”
“想请少爷更衣。”
“为何？”
常德放下衣服，认真看着霍清川，“少爷至今还没见过秦小姐吧。”
“我……今天在宫里匆匆见过，但我躲开了。”
“少爷是介意秦小姐入了后宫，不清不白？”
霍清川猛地抬头，神情惊诧，“常叔怎么如此说话，我当然不会这样想。”
“如果没有，为何至今避而不见。”
霍清川垂下眼眸，抬手摸着脸上的伤疤，“我如今这副模样，尚未能见光的身份，如何见她。”
常德拧眉，居然抬手打了他一下，神情严肃，“少爷，常叔认为霍家对得起皇家，也对得起百姓，但唯独辜负了秦小姐，你如今归来，弥补她都来不及，哪能替她做决定。”
霍清川懵了，“常叔，我，我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去见她，如果她不愿见你，你便离开，在暗处守着她，等她乐意你再出现，一切选择在于她，而非你。”
霍清川愣在原地，脑海里不断回想常叔的话以及今天在望风院的事，灵光一闪，茅塞顿开，“常叔，帮我更衣。”
常德笑起来，眼角细纹灿烂如花，“好的，少爷。”
……
新院子经过简单修缮，没有以前的透风，但风扑过来，依旧啪啪作响。
秦素瓷躺在床上，确定雪晴睡熟后，睁开双眼，看着一旁的娃娃，抬手捶了一下，哼。
今天看到霍清川的瞬间，即便他戴着面具，很快便转过身，她依旧能把人认出来。
她能在六年后依旧能做出七分神似霍清川的娃娃，可见她对他的了解早已深入骨髓。
单看背影，都能确定是他，更何况还听到他的声音。
“你不见我，我也不见你，”抬手又锤了娃娃一下，片刻后，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轻轻拂过刚才捶打的位置。
翻来覆去，实在无法入睡，她坐起身，轻轻下床，今天她大哭一场，吓到雪晴，那丫头守了她很久才去睡觉。
坐到梳妆台，下意识拉开小抽屉，玉簪安静地躺在里面。
拿出来端详，即便看过千万次，她依旧会沉溺其中，每次都要看很久才会放下。
外面的风呼呼吹过，秦素瓷安静坐着，突然感应到什么，竟然推开窗户，看向外面。
什么都没有，是她想多了，她自嘲一笑，伸手打算把窗扇关上，猛地怔住。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院墙，此刻正站着一道身影，他戴着银色面具，穿着青松色衣袍，头上没有戴玉冠，头发仅用一条浅绿色发带绑着，风吹过，发带随风轻扬。
“素瓷，你最喜欢看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青松色。”
秦素瓷猛地闭上眼睛，从回忆里撤出，再缓缓睁开，那道身影依旧安静站着。
他还在，没有消失不见，佳人眼眶缓缓泛红，泪水从眼底溢出。
深吸一口气，秦素瓷强压着情绪，开口道：“无归大人这是跑错院子了？望风院在隔壁。”
她咬紧牙关，不让情绪失控。
“没有，就是想来这里。”
话落，秦素瓷受不住，拿着玉簪不顾一切地跑出房间，霍清川看她这样，着急地跳下来，朝她跑过去，“你披上外袍……”
衣裙随着快速的步伐扬起，秦素瓷不管不顾地扑进霍清川怀里，埋头大哭。
霍清川怔了怔，才缓缓回抱，力道逐渐加重，他埋进秦素瓷脖颈处，低声道：“素瓷，我回来了。”
终于听到梦寐以求的声音，秦素瓷哭得更大声，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地捶在霍清川的背上，“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
“我是，对不起。”
“看见我也不相认，你回来干什么……”说的话越大声，手抱得越紧。
“对不起，素瓷，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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