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别靠过来害我
残阳落尽，天子御辇在太尉府前停下，凌啸宸翻身下马，走到御前，恭敬等候陛下，后面，双儿扶着薛清柔走下步辇。
“陛下，太尉府到了。”
“嗯，”凌承煜应了一句，都没有行动，百姓仰着头张望，薛炳坤带着一众家眷在垂首等候。
风呼呼而过，很快，天上下起了点点白雪，落到皮肤上化开。
陛下不出来，所有人都不能动，包括主家。
招淑仪扯了扯薛炳坤衣袖，意欲明显，别在这儿跟陛下过不去。
薛炳坤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沉了沉脸色，迎着凌啸宸淡漠的目光，走到步辇前，“臣恭迎陛下。”
“太尉大人？”
“臣在。”
“朕还以为你没在呢，一直听不到你的声音。”
全场静默，凌承煜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有些胆子大的百姓把戏谑目光投向薛炳坤，窃窃私语。
“没有及时前来恭迎，望陛下恕罪。”
“无妨，”凌承煜走出步辇，“今日薛夫人生辰，太尉大人定是忙望了，朕不会怪罪。”
天子现身，众人纷纷下跪，声音洪亮冲天，“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凌啸宸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抬手扶着凌承煜走下来，一举一动都以陛下为尊。
“带路吧，太尉大人，”凌啸宸瞥了眼薛炳坤，眼底漆黑如深潭，看不清他的想法。
“是，殿下，”深吸一口气，薛炳坤转身快步走到两人身前带路，双儿扶着薛清柔跟上，薛家人看到她，规矩行礼。
但薛清柔一脸淡漠，轻轻说了句“平身”，直接往前走，连今日主角，她的娘亲，都没多看几眼，更别说问候。
招淑仪神色微冷，她站在门外，一身华服，自认的“凤袍”加身，可无人在意，简直像个笑话，可她不能发作，咬牙转身回府。
很多大臣已提前入席，看到他们，纷纷下跪行礼，“参见陛下，参见殿下，参见太后娘娘。”
“平身吧，今日薛家喜事，各位不必拘谨。”
“谢陛下。”
众人起身，眼神有意无意暼向正堂主位，上面摆着高度平齐的两张木桌。
平齐？陛下如何坐？谁坐陛下身边？
凌啸宸冷眸扫了眼主桌，又看向薛炳坤，唇角微勾，“太尉大人，请陛下入席吧。”
谁都不用猜，问题抛给薛炳坤。
今天白天开始被各路嘉宾吹捧的薛炳坤，面对凌啸宸，犹如迷梦被打碎，把他拉回依旧为人下臣的现实。
各种各样的目光从四面袭来，薛炳坤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请，陛下入席。”
凌承煜抬脚，慢慢走向主位，每走进一步，众人呼吸便收紧一分。
踏上两级台阶，小陛下从善如流地坐到其中一个位置上，侧头看向薛清柔，“太后，上坐吧。”
“是……”薛清柔动了一下，却被摁住，招淑仪笑着笑出来，“陛下，我们母女许久未见，请恩准臣妇与太后同席，说说体己话。”
她是今晚的主角，说这话最为适合。
凌承煜看了她几眼，“准了。”
“谢陛下，”拉着薛清柔站到主位右侧下首位置，与对面凌啸宸的位置平齐。
薛清柔不坐，陛下身边的位置空下来，凌啸宸也不动，懒懒地掀起眼皮看着薛炳坤。
“太尉大人，宴席还不开始吗？朕有些饿了。”
薛炳坤站在座位旁，跟凌承煜对视，他慢慢掀起一点衣袍，慢慢步入座席，时间在这一刻无限拉长。
“唰”，“哐当”
一阵巨响，凌承煜身旁的桌子被生生砍掉一截，木块碎了一地，桌子直接降下位置。
“收拾一下，”凌啸宸沉声命令，随手把剑还给风意。
薛炳坤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没关系，也就这一晚了。
“来人，给陛下摆好桌椅。”
一阵兵荒马乱，生辰宴终于开始。
凌承煜随便吃着眼前的精致佳肴，他刚才说饿，不是假话，可是等菜上来了，反而没了胃口。
感觉还没有在王伯家吃的馄饨香，御膳房做的菜也很不错。
座下一片觥筹交错，陛下年纪小，不能饮酒，很多人壮起胆子跟凌啸宸敬酒，以为会得一个冷脸，没想到，他居然喝了，其他人看在眼里，纷纷上前。
傅清和代表傅家过来敬酒，酒杯相碰，他快速说道：“傅家随侍。”
陆知遥今晚假扮成傅家随侍，跟在傅恒山身后。
“嗯，”两杯一碰，立马分开，无人发现异样。
酒过三巡，气氛热闹起来，有些宾客开始酒气上脸，室内香薰味越来越浓，表演的节目愈发不对劲儿。
冷霜就一群衣着单薄的舞姬表演时，潜进来，悄然走到凌承煜和凌啸宸身后的一个角落，视角绝佳，什么都能看到。
比如，凌承煜已经默默放下筷子，手里捏着冷霜送给他的药草锦囊，显然，周遭一切让他开始不适。
比如薛清柔即便精神不振，眼神依旧止不住往凌啸宸脸上看。
比如表演团的主舞愈发靠近凌啸宸……
平心而论，舞姬个个人美身段好，别说男人，冷霜瞧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可是，看上凌啸宸的话……她眯起眼睛，手指微动，看到凌啸宸身形一怔，勾起唇角，隐入暗处。
凌啸宸压根没看表演，他一贯没什么表情，所以没人发现他在发呆。
突然，手指一阵刺痛，他垂眸看去，右手食指被一根小藤蔓圈住，骤然收紧，尾巴化作尖刺，戳了他一下。
痛，但他笑了。
她还是来了。
浓郁的香气靠近，凌啸宸感觉背后一道寒光，呼吸收紧，沉声道：“滚，”别靠过来害我。
主舞动作一顿，神色有些忧伤，却又不得不继续表演，有些爱心疼人的来宾，仗着酒气，不顾身旁夫人的脸色，走上去安抚，随着音乐，摇晃笨拙的身体。
凌承煜垂眸，简直不堪入目。
抬手端起茶杯，发现茶水变冷，简直想摔杯子。
让朕不痛快，朕也让你们……清冷花香从后面包裹上来，新的热茶出现，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陛下，试试这杯吧。”
冷霜出来，瞬间抚平两个人的烦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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