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一路走好，妹妹
把相关朝臣全部抓拿后，台下少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其中不乏一些重要官职。
昭陵朝廷急需提拔更多人才填补空缺。
“江山毒瘤已除，望众卿家日后，恪尽职守，为百姓谋福。”
群臣下跪，“臣等遵命，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凌承煜看了眼大舅舅温时安，很快收回，扬声道：“翰林院院首，礼部尚书，何在？”
温时安怔了一下，飞快跟弟弟温时谦对视一眼，站出去，“臣在。”
裴明溪还没适应礼部尚书的身份，看凌啸宸盯着他，才反应过来，“臣在。”
“如今急需提拔多名人才为朝廷效力，朕命令你们抓紧筹备明年三月科举事宜，填补朝廷官职悬空的问题。”
真被爹说中了，温时安赶紧行礼，“臣遵旨。”
科举要做很多事，裴明溪不想接，但顶上压下来的寒光，可不容许他拒绝，“臣遵旨。”
凌承煜勾了一下唇，望向殿外灿烂的阳光，深吸一口气，说出酝酿已久的事。
“霍家沉冤得雪，朕宣布恢复镇国将军门楣，赦免被贬入冷宫的霍家千金，昔日贵妃霍清鸢，放其回归霍家。”
满堂沉静，有些少了年纪的老臣不禁抬手衣袖默默擦拭眼泪，霍家昭雪，却只剩一个霍清鸢，怎能不令人心伤。
凌承煜看见，忍住不提霍清川未死之事，咽了咽口水，转头望向凌啸宸，对方摇头，示意他点到即止。
今天不适宜提凌羽寒的事，等过些时日稳定下来再说吧。
“退朝。”
凌承煜站起身，叔侄两人在朝臣的目视下离开，等他们走了，温时安立马拉着儿子和弟弟往家里赶。
今日大事，得赶紧告诉他爹。
叔侄二人前后脚回到乾坤宫，相继停下脚步，凌承煜转身，抬头向上望，“皇叔觉得朕今天表现如何？”
“沉稳，坚定，颇有天子风范，”凌啸宸笑了笑，接着道：“你的父皇会为你骄傲。”
“真的吗？那朕可要下旨让礼部筹备祭拜父皇和母妃的事了。”
“陛下想做就做，别让裴明溪闲下来。”
凌承煜笑起来，眼角泛红，不过没有泪水，侧头看向天空，今日万里无云，一片蓝天，他呼出一口气，“福公公，协朕拟旨吧。”
“是，陛下，”福公公放下擦拭眼角的衣袖，赶紧迎着陛下走进殿内。
凌啸宸看着他小小却挺拔的背影，眼底放软，皇兄，你在天有灵，保佑孩子从此平安顺遂吧。
……
一道道旨意颁下去，薛家罪行昭告天下，陛下决意于七日后问斩薛炳坤，薛柏林等一众主谋，薛清柔谋害先皇，念其太后身份，赐毒酒白绫了结。
三日后，康宁宫再次被禁卫军包围，这次里面只有薛清柔一人，她神色疯癫，一会儿自己唱歌，一会儿起舞，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福公公带人进了康宁宫，看到她这副模样，没有半分触动，宫中多年，他见过多少人风光无限，就见过多少人死得悄无声息。
“薛氏，自己选一个吧。”
薛清柔拿着锦囊，低声吟唱，看都不看福公公。
“薛氏，莫要逼我动手。”
“呵呵，”薛清柔缓缓扭头看过去，“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我，从我进宫开始，我就看出来了。”
“因为你对先皇没有一丝真心。”
“真心？哈哈哈哈哈，”薛清柔摊开手，“我自己都没得到过，哪知道真心是什么样的。”
“不对……我也有过真心，”她摩擦着锦囊，“只是他看不到而已。”
福公公耐心告罄，“来人，给我摁住她。”
“是，公公。”
几个太监上前，拉住薛清柔，想夺走她的锦囊，遭到剧烈反抗，“还给我，这是我的东西，我要见凌啸宸，我要见凌啸宸。”
“摄政王殿下可不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上路吧。”
“放开我……让凌啸宸过来，我告诉他连公公的秘密。”
太监们动作一顿，看向福公公，对方沉下眼眸，终是派人去传话。
乾坤宫，叔侄俩听到这消息，让太监先行退下。
“皇叔，薛清柔对你的执念很深，临死前居然不为家族，只想见你。”
凌啸宸抬手揉了揉眉心，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这点，但事关连公公，还是决定去一趟。
凌承煜也想知道薛清柔到底要说什么，要求一同前往。
来到康宁宫，外面跪着一个女子，看到他俩，立马磕头行礼。
“参见陛下，参见殿下。”
“双儿？”凌啸宸挑眉，“你为何还要回来？”自生辰宴后，薛清柔这个大宫女就如凭空消失般，找都找不着。
双儿挺起身体，双手呈上一个玉佩，“这是？”
“是外祖父的玉佩，”凌承煜拿起细看，确定没认错，“你跟温家是什么关系？”
“奴婢跟温家没有关系，只是跟温老爷目标相同，我为他拿到薛家令牌，他助我杀了薛炳坤。”
叔侄俩对视一眼，难怪温以良能安排人进太尉府，原来有内应。
“你跪在这里所求何事？”凌啸宸第一次见这宫女，就知道她聪明，行事皆有自己的目的。
“奴婢想送薛清柔一程。”
出乎意料的回答，凌承煜怔愣开口，“为何？”这对主仆有这么深的感情吗？
片刻后，双儿走进寝宫，薛清柔看见她，立马瞪眼，“你还敢来？就不怕我杀了你……”
“他来了，你不打算打扮一下吗？”以前每次有可能见到凌啸宸，薛清柔都会要求双儿给她梳妆打扮。
薛清柔怔了怔，站起来，抓了抓头发，又低头拨弄衣服，“我怎么这么难看，不行，我得换衣服，得梳头发……”她又开始呢喃细语，身体晃动。
双儿熟悉她，直接把人拉到梳妆台前坐下，默不作声开始帮她梳头，一下接着一下，薛清柔的情绪一点点沉静下来。
“你为何要来？”
“送你一程。”
“呵，原来是来看我笑话的。”
束起头发，双儿开始给她上胭脂，“可怜之人的笑话有什么好看的。”
“你一个宫女还敢嘲笑太后可怜，”薛清柔笑了笑，却没有训斥她。
“我可怜的不是太后，而是薛家之女薛清柔。”
双儿在画眼线，动作一顿，“别哭，不好看，”说完，拿出手帕小心擦拭。
薛清柔用力呼吸，压下方才突然上涌的情绪，“你到底为何如此恨我爹？为此不惜勾引他。”
“我没有勾引他，是我的样貌引起他的注意，我加以利用而已。”
“你的样貌？”薛清柔抬眸看着她，双儿完成最后一笔，把人拉起身，去换衣服。
“薛炳坤在娶你娘之前，醉酒强奸了我娘，”双儿一边弄衣服，一边淡淡说着自己的身世。
“我娘早已嫁人，想过死，被我爹拦下，后来发现有了我，他们也没有舍弃，日子就这样过着，直到，我出生几年后，薛炳坤再次发现我娘，他派人杀了我爹，想囚禁我娘和我，最后，我娘假装服从，助我逃跑，自杀了。”
她平静地说完，像在说别人的人生，为薛清柔束上腰带，抬头浅笑，“所以，薛家女不可怜吗？”
薛清柔怔了怔，笑得悲凉，“确实可怜。”
双儿点了些鲜红的口脂抹到薛清柔唇上，退后两步上下打量，浅笑，“美人如画。”
她最后整理薛清柔碎发，拍拍她的手臂，“一路走好，妹妹。”
谁的眼角未来得及滑落的眼泪，终究无声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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