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不请自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请自来
“齐王殿下,此处是他烧的吗?”陆羡蝉身形挺立,背对着他:“我只要知道是与不是。”
“……是。”
“齐王殿下,你可曾勾结陈伯贩卖考题,意图在学子中结党营私,步步高升吗?”
萧怀彦苦笑:“阿婵,我没这个野心,也没这个能力,我只想……”
“那就是有人陷害你,至于是谁,不用看查出了什么,只看谁得到了最多便不会错。”
陆羡蝉回头,目光直直撞进谢翎眼底,一字一句碾出声音来:“谢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萧怀彦抱着密盒,进退两难。他想开口解释当时争夺火把的原委,却见谢翎上前一步,眼神轻飘飘地压下他的话:
“哦?那说来乐阳县主真是对我了解至深。”
他不是没有听过更难听的话,但从她口中出来,却显得格外刺耳,漆黑瞳孔深处一时蓄起冷焰。
他并非泥塑木胎,何况是今时今日?
“你看,连这场火该烧多大、证物该留几分、陛下会如何震怒、朝臣会如何猜疑……甚至我会不会来这里,会对他承诺什么,是不是都在谢大人的棋枰之上?”
两个人离得不算远,陆羡蝉几乎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霜气,于是呛完他转身就想走。
然而谢翎眸光深寒,已先她一步,将她两手轻轻巧巧攥在左手中,右手一撑就卡住了她的去路。
青年高大的身躯便如一道墙,将她卡在他与银杏树之间那窄窄的空隙里,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气息拂在她耳畔,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轻道:“我敢保证,此案你一根手指也插不进来。”
“谢翎!”
陆羡蝉忍无可忍地一推。
他一向稳若磐石,如今却几不可察地晃了晃身体。
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推开了他?陆羡蝉只诧异了一瞬,到底还是挣脱了他,挺直脊背走了。
“谢七郎。”
萧怀彦远远站着,目睹一切后神色迟疑道:“你为何不告诉她是我的过错……”
“我与她之间,与殿下无关。”
谢翎慢慢转头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面上并无异样,“殿下别忘记答应过我的事就好。”
萧怀彦低声道:“自然。”
*
陆羡蝉到了第二日才知道谢翎那句话的含义。
陛下没收了陆羡蝉的出宫令牌,理由是谢翎烧卷的事情走漏了风声,长安城中学子群情激奋,唯恐她受到牵连,故而不许她离开皇宫一步。
陆羡蝉气得咬紧了牙关,也只能等着赵青漪隔三差五进宫告知她案件进展。
兹事体大,自然不会由一个未成年的四皇子独自去查,大理寺、刑部共同协助彻查。
新任刑部侍郎何籍雷厉风行,不出几日就得出些眉目。这些泄题者竟是在一个地下黑市买到的考题,至于卖家……
又一通顺藤摸瓜,掘地三尺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被揪出了水面。
大理寺与刑部的人一口气还没下去,又提了上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千秋宴上连滚带爬的陈伯。
然而此事不宜对外宣传,四皇子便秘密羁押了陈伯审讯。
赵青漪说完这件事,也不由叹气:“陈家本就日暮西山,也不知道他这一大把年纪图什么,图钱的话也没见得搜出多少钱。”
陆羡蝉凝思片刻:“会不会是因为儿女?”
被这一提醒,赵青漪忽地回过神:“谢翎不是说要替陈云妗查清真相吗?说起来,昨日在陈伯府我看热闹,似乎没有看到陈云妗。”
陈云妗恰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不见了?竟会这么巧。
又是一条性命么?
陆羡蝉忽然觉得胸腔里那颗心沉甸甸地往下坠,扯得生疼。
*
殿内点了香炉, 还烧着极为名贵的沉香木,烟气萦绕间有浓郁的熏香味。
透过垂落的轻薄帷帘,顺帝看见了那个垂手行礼的青年, 方才那个位置,站的还是四皇子与陈伯。
皇帝还没开口,这陈伯先跪下了,以额触地哭得声嘶力竭地辩解,说是有人挟持了他的幼女,不得不为之。
再问,问就是身子骨弱,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这下皇帝都哑火了,这老东西声名一向清正,若是用酷刑怕是损了自己仁慈惜才的名声。
最后这案子还是落在了谢翎与齐王身上,究竟是谁与陈伯合谋,大理寺是一个不敢羁押审问,只好将决定权交给了皇帝。
“陈伯指控你挟持了陈五小姐,胁迫他与你合谋。”
一纸呈堂证供放在御书案上,谢翎轻而易举地能看见上面被揉皱的痕迹,昭示着陛下的心绪如何的不安宁。
然而他的声音格外平静:“陛下不以牢狱之礼待翎,说明陛下并不尽信。”
“那你如何解释陈五小姐的去向?那夜是你派人送她回去,至此杳无音信。”
“臣无从解释,不过臣曾答应过陈五小姐一件事,故而近日一直遣人在陈伯府暗中打探。”
谢翎从袖中取出一卷长布帛,以双手递上,“在陈伯府的后花园中,发现此物。”
铺开一看,里面裹着一卷染血的白绫。
“这是?”
“陈五小姐已经死了,埋骨假山之下。”谢翎道:“臣可随时让人将其尸骨挖出。”
顺帝疑窦顿生:“何人杀了她?”
“幕后主使。”
“难道你的意思是齐王威胁陈伯,甚至杀了他女儿来结党营私?他……对太子之位也有所图谋?”
泄题对谢翎而言的确全无好处,但若不是谢翎,即是齐王,这是皇帝不愿意见到的场景。
谢翎仍旧波澜不惊:“陛下何不请齐王殿下与我当面对质。”
“让齐王也进来。”
春风随着齐王一同入殿,吹散了些许浓郁熏香气味。
“儿臣,见过父皇。”
*
谢翎因烧卷宗的罪名,被软禁在了公主府。
可关于他烧卷宗的事情却还是传向了民间,传向了广大士子中,一时学子愤愤不平,竞相争骂。
马车刚到门外,就看见不少书生聚集一处,见到公主府门一开,就上前痛声斥骂。
不过都叫值守的禁卫推了回去。
陆羡蝉以斗篷风帽遮面,跟着下了马车。
管家一见她腰间宫牌,吓了一跳,引她进来:“公子在暖阁看书,容仆去通报一声。”
“是我不请自来,不必打扰了谢大人的雅性。”
此时正是午后。
窗外有飒飒风声,落落晚梅,日照明媚。
谢翎的住处,挑的仍旧是僻静院落。
陆羡蝉立在房门外,只朝着里面道:“谢大人,我有事相询。”
许久,里面的朔风才来打开门,惊喜道:“陆娘子——”
他话未说尽,已然住口,陆羡蝉神色冰冷,似压着一股惊怒交织的失望。
谢翎穿着身简单的白衣,坐明纸窗下的罗汉榻上,上头置了一张木几,几上搁着两卷书。
他面色似被光照得如雪玉一般,隐隐有些苍白的滋味。
陆羡蝉凝望着他,想问他如何冬天开着门窗,想问他如何空气有隐隐药味……
然而她说出的话却是:
“齐王远任青州刺史,无诏不得回长安,这件事,是不是你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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