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交代
皇上心中不合时宜的想到了人面兽心这个词，只是他这个皇后，不仅心是黑的，就连脸也是画上去的。
一想到这，皇上只觉得糟心，他不想再去听皇后的那张面皮是如何成了鼠皮，而是将视线放在了白芷身上。
他停下了拨弄十八子的动作，将手放在桌案上，身子前倾，目光深沉地看着白芷，声音中充满了压迫感。
“你是皇后身边的宫女，朕记着你很得皇后看重，你又是为何出现在了茶房，又为何要在此时检举皇后？”
养心殿的茶房并不是随便一个宫女都能进的，但是白芷就出现在了茶房，还找到了他面前。
皇上不怀疑白芷所说的话，皇后他待会会处理，但是白芷，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白芷在听到皇上没有询问关于皇后的事心中有几分意外，不过在她来之前，那边的人已经都教过她了，她只是慌乱一瞬，就反应过来。
白芷抬起头，她敛着眉，没有看皇上，但是直起了身子，叫皇上看到了她苍白中透着不正常潮红的脸色。
“皇上。奴婢若不是没活路了，也不敢到皇上面前检举皇后娘娘。”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苦涩和绝望，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最近过的并不好。
“三个月前，皇后娘娘插手六贝勒种痘一事，惹了皇上的不快，被禁足在景仁宫，娘娘身边的宫人也被皇上遣散，奴婢不敢违抗皇命，跟着其他宫人离开了景仁宫，可这就惹了娘娘的不快。”
“娘娘脸上的鼠皮只能维持三日，三日一过，那皮子虽还能用，但不复先前的透亮，就是覆在脸上，也透着一股子灰败。”
“娘娘不愿奴婢离开，可奴婢没那个本事，能继续留在景仁宫。从景仁宫出来的宫人都听命于江公公，奴婢被皇后娘娘不喜，自然也就受江公公不喜。”
“你既受江福海不喜，那又为何能进到茶房？你总不能告诉朕，江福海不喜你，还费力为你谋了一个好差事吧？”
皇上开口打断了白芷的话，白芷身后有人的可能性有八成，他不止想知道皇后背后的勾当，更想知道是谁这般神通广大。
白芷苦笑了两声，唇角干涩，因着她的动作裂开，渗出些血出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极为明显。
“奴婢是在一个月前来的茶房，在那之前，奴婢被江公公安排去了花房。江公公特意打过招呼，奴婢在花房做着最下等的活计，沤肥、搬花都是奴婢一个人的活计。”
“每到中午的时候，花房的嬷嬷就会让奴婢去顶着烈日搬花，快要下职的时候，又会让奴婢去做一些费力琐碎的杂物，让奴婢吃不上饭。”
像是想到了那时的艰难日子，白芷打了个寒颤，看着很是瑟缩可怜。
“皇上，奴婢实在是怕了，去求了江公公，只是那会景仁宫已经落锁了，奴婢回不去皇后娘娘身边。”
“江公公承诺，只要奴婢交出处理鼠皮的药水，就不会再为难奴婢，还会给奴婢一个好差事。”
“奴婢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江公公，这才来了茶房。只是奴婢没想到，就是奴婢得了这好差事，也还是没有活路可走。”
白芷脸上全是绝望，她第一次将视线看向了上首的帝王，眼神依旧胆怯，但里边盛满了急切和真诚。
她想活着走出养心殿，她想活！
“奴婢来了茶房之后，才知晓奴婢顶的这个差事原本是茶房的芳荨姑姑要留给自家侄女的，奴婢占了她侄女的位子，自然也得不到好脸。”
“奴婢为人怯懦，虽说芳荨姑姑不似花房姑姑那般针对奴婢，但奴婢先前在花房伤了身子，不过些许为难，奴婢就生了病。”
“宫里多的是能人，奴婢将药水交了出去，在皇后娘娘那也没了用处，根本没有人会为奴婢出头。”
“奴婢也没有银钱可以请太医，太医更不会为奴婢看诊，奴婢不想死！也恨江福海作践奴婢，反正都是一死，奴婢宁愿将真相告诉皇上，只求皇上看在奴婢坦诚的份上，赏奴婢一份药！”
白芷说完，一下一下将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皇上眼神复杂地看着在下边磕头的白芷，一副药就能叫白芷将皇后供出来，皇上不太信，他看向一边站着的张起麟，眼神中带着询问。
张起麟敢将白芷带到皇上面前，自然是调查过的，刚刚白芷说的和他调查到的分毫不差，甚至还补充了不少被欺负的细节。
思及此，张起麟对着皇上躬身回答：“启禀皇上，白芷所说的与奴才查到的相差无几，只是其中内情不如白芷说的详尽。”
皇上捻着手中的玉扳指，脑中不断变化着可能的人选，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他沉吟了一会，才让张起麟将白芷的动作止住。
他刚刚也看见了白芷的脸色，他还有话要问白芷呢，照这个样子磕下去，别说问话了，能不能活都不一定。
白芷磕头的动作被止住，她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和不可置信，呆愣愣跪坐在养心殿中央。
“朕待会会让太医帮你看诊，若是你说的都是真的，朕允你留下一条命。”
白芷脸上的不可置信转变为惊喜，她再一次跪趴在地，向着皇上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随即直起身来，声音都大了一些。
“奴婢谢皇上恩典！奴婢所言句句都是真的！”
像是想要立功一般，白芷看着皇上，像是在倒豆子一般将皇后卖了个干净。
“皇后娘娘对鼠皮需求极大，她特意在景阳宫后面的芜房内安排了人，专门为她养殖老鼠，以供奴婢取皮，皇上尽可去查证。”
“还有！奴婢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知晓皇后娘娘在皇上身边安插了人手！皇上身边一个名唤顺喜的小太监，就是皇后娘娘的人。”
“那个顺喜并不经常与皇后娘娘联系，还是上次娘娘想对六贝勒下手，便让顺喜帮着传递消息，奴婢这才知晓他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白芷语气激动，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完，就感觉一股热气冲到了脑门，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皇上此刻的脸已经变得铁青，先前白芷说的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事，纵然有些恶心，他也只是想着去处置皇后。
但是刚刚白芷说的话就让他脸色没那般好看了，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身边有他人安插的棋子，尤其是这个人可能会危及他的皇位。
皇上深吸一口气，看向张起麟，张起麟面色发苦，哆哆嗦嗦跪在白芷身边。
“启禀皇上，御前确实有一个叫顺喜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十二岁就来了御前，前几日刚刚被奴才收为义子。但是奴才真的不知这小子背后还有主子，求皇上明鉴！”
张起麟只觉得自己倒霉透了，这收个义子收到奸细的头上，他此刻看着晕倒在一边的白芷，眼中竟浮现几分羡慕。
“收为义子，你倒是有闲心。”皇上哼笑了一声，看得张起麟越发害怕。
“将白芷带下去，请个太医为她看看，至于那个顺喜，既是你的义子，朕就将他交给你了。”
“奴才谢皇上圣恩，奴才这就去办！”
张起麟连忙谢恩，抓起浮尘就往外走，准备去将那个胆敢哄骗他的顺喜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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