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帝师之怒,签到紫禁之巅!
被关在门外的范隐,脸上那副宠辱不惊的笑容,弧度没有分毫改变。
范贤凑上前来,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嘿了一声。
“还真是。”
“这就原形毕露了。”
范隐说道。
“行了。”
“咱们撤。”
范贤这时拍了拍巷子里那辆过分华丽的花车,有些犯愁。
“这个怎么办?”
“刚刚进城的时候,可是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范隐的目光从门上移开,落在他身上。
“这是你丈母娘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你觉得呢?”
说完,范隐便转身,双手插在袖子里,悠悠地往巷子外走去。
范贤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懂了。”
他快步跟上,牵起了那辆花车的缰绳。
两人一车,再次出现在街头,立刻又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好几道目光,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
范贤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忧虑。
“话说,你就这么把她安顿下来。”
“真不怕暴露了,惹出事端?”
范隐的脚步不停,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都已经半步大宗师了。”
“我还怕这个?”
“而且……”
他的话音顿住。
两个穿着寻常布衣的男人,从他们身旁走过,目光在这辆扎眼的花车上多停留了片刻。
范隐忽然开口。
“等等。”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仅范贤停下了脚步,那两个刚走过去的男人,也瞬间僵在了原地,缓缓转过身来。
范隐的视线,落在那两人脸上。
“刚刚那个巷子里的人,看住。”
“不用多管,只是有什么情况,就立刻汇报。”
那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对着范隐躬身一揖。
“是。”
说完,便又恢复了路人的模样,转身汇入了人流之中。
范贤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恍然大悟。
“监察院的?”
范隐瞥了他一眼。
“不是监察院的,我能这么随便命令人家?”
范贤“哦”了一声,这才想起刚刚的话题。
“那你刚才说的‘而且’,是什么意思?”
范隐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而且,没有陛下的默许,你真的认为长公主能安然无恙地回到京城?”
范贤的脚步一顿,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也对。”
“可是,为什么?”
范隐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教一个不开窍的学生。
“我之前早就跟你说过了。”
“陛下之所以任由我们身世的流言传开,就是为了引出一些藏在暗处的隐患。”
“长公主要是一直待在信阳,还怎么把她背后的那些人,给引出来?”
范贤的眼中,终于露出了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
两人不再多言,一路回到了范府。
当那辆招摇至极的花车停在范府门前时,连门口的石狮子似乎都多看了两眼。
范贤指挥着几个小厮,将车上那口装着账册的箱子往府里抬。
那几个小厮干活的时候,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往范隐和范贤身上瞟,那目光复杂得很,有敬畏,有好奇,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府内,听到动静的范偌偌和范四哲快步迎了出来。
“大哥,二哥,你们回来啦!”
两人脸上都挂着喜色,但那眼神,却和小厮们如出一辙的奇怪。
范四哲更是凑到两人跟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
“哥,我们昨天就提前回京了。”
“外面传的那个消息……是真的假的啊?”
范隐好笑地看着他。
“你去问爹不就行了。”
范四哲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脸惊恐。
“我哪儿敢啊!”
“咱爹可是那个……”
他悄悄伸出手指,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做了个戴帽子的动作。
“苦主啊!”
“我要是去戳咱爹的伤心事,我这不是找死嘛!”
范隐看着他那夸张的表情,有些无奈。
“咱爹一直都知道。”
“而且谁说咱爹是苦主?”
“我和范贤的生母跟咱爹,年轻的时候,不是那种关系。”
“只是挚友而已。”
“放心,没有你想的那么狗血。”
范四哲听完,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满是恍然大悟。
“哦!”
“原来是这样啊!”
“我就说呢!”
他一拍大腿,自顾自地分析起来。
“大哥、二哥的生母,可是那个创立了叶家商号的奇女子,怎么会看上咱爹啊。”
他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范偌偌狠狠瞪了一眼。
范四哲脖子一缩,连忙改口。
“哦,我的意思是,咱爹跟当今陛下比起来,那自然是比不上陛下的。”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古怪起来。
“那岂不是说……大哥,二哥,你们跟小弟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范隐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
“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是你大哥。”
范四哲立刻嘿嘿笑了起来,挠了挠头。
“也对,也对。”
“反正就是些流言蜚语,陛下又没有下旨,正式承认你们的身份。”
“说不定,就是外面人瞎传的呢。”
此时,小厮们已经将那口箱子抬进了府。
范贤拍了拍手。
“好了。”
“我去把这辆马车送给宛儿。”
直到这时,范偌偌和范四哲才真正注意到门口这辆引人注目的花车。
范偌偌的眼睛亮晶晶的。
“哇,好漂亮的花车啊!”
范四哲则是一脸痛心疾首地绕着车走了一圈,嘴里不停地咂舌。
“啧啧啧,这得用多少花啊?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
“华而不实,中看不中用,过几天这些花就都枯了,多浪费啊。”
范偌偌又瞪了他一眼,这个弟弟真是煞风景。
她转头问范贤。
“二哥,这是你送给宛儿姐姐的吗?”
范贤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微妙的笑意。
“这是长公主送来京城的,算是给我们的新婚贺礼,路上正好碰上了。”
范偌偌了然地点头。
“原来如此。”
“我就说呢,大哥二哥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会想着弄这么个花里胡哨的车呢?”
范贤笑着和他们告别,驾着那辆花车,往林府的方向去了。
范隐则带着范偌偌和范四哲,走进了府内。
刚穿过前院,就看见柳汝雨正站在月亮门下,似乎在等他们。
“范隐回来了。”
柳汝雨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只是那笑容里,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丝不自然。
她向范隐问了好,目光却下意识地避开了与他的直接对视。
“老爷在书房等您,说您一回来,就过去一趟。”
范隐点了点头。
“有劳柳姨了。”
柳汝雨应了一声,便转身在前面带路。
走在通往书房的抄手游廊上,范隐看着她略显僵硬的背影,忽然开口。
“柳姨。”
“您这怎么看着,倒比四哲还紧张?”
柳汝雨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的背影,在长廊投下的斑驳光影里,显得有些僵。
过了片刻,她才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婉得体的笑容,只是眼角的肌肉,绷得有些紧。
“哪有。”
“你这孩子,刚从外面回来,就拿我寻开心。”
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柔和,但那双总是带着暖意的眼睛,却下意识地避开了范隐的直视。
那是一种带着敬畏的疏离。
一种小心翼翼的,不敢再像从前那般亲近的距离感。
范隐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迈开步子,与她并肩而行。
抄手游廊很长,一侧是花木扶疏的庭院,另一侧是雕花的廊柱。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地面上交错。
柳汝雨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的一角丝绦。
范隐的目光落在她这个小动作上,忽然笑了。
“四哲刚才还问我,说我们以后,是不是就没血缘关系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常。
柳汝雨的身体,又是一僵。
范隐继续说道。
“我敲了他一下,告诉他,大哥永远是大哥,弟弟也永远是弟弟。”
“只要都在范府的户籍上,这关系,就比血缘还亲。”
柳汝雨的脚步,彻底停了下来。
她转过头,这一次,终于正视着范隐的眼睛。
那双美妇人特有的眸子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有疑,更多的,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乱。
“范隐……”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承认吗?承认自己因为那些流言,就对这两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生了隔阂?
那显得她何等势利,何等浅薄。
可若是否认,那份发自内心的局促与不安,又是如此真实。
范隐看着她为难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却也多了几分暖意。
“柳姨。”
他换了个称呼。
“您在担心什么?”
“担心以后在范府,住得不自在?”
“还是担心,我和范贤,仗着那个什么皇子身份,会跟四哲争家产?”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直接,却又带着一种了然于心的体贴。
柳汝雨的眼圈,竟是微微有些泛红。
她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我……我只是……”
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那个词。
皇子。
那两个字,像一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让她喘不过气。
让她觉得,眼前这个俊逸出尘的青年,不再是那个会笑着喊她“柳姨”,会帮着四哲在老爷面前说好话的晚辈。
而是一个,她需要仰望,需要敬畏的存在。
“柳姨。”
范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不管外面怎么传,也不管那件事是真是假。”
“您只要记住一件事。”
他看着柳汝雨的眼睛,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叫范隐。”
“范建的范。”
“我和范贤,都是从范家的门走进来的,以后就算死了,牌位也是要进范家的祠堂。”
“您永远是我们的柳姨。”
“四哲和偌偌,永远是我们的弟弟妹妹。”
“这一点,只要范府不倒,就永远不会变。”
柳汝雨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泛红的眸子里,水光潋滟。
范隐脸上的神情忽然一松,又变回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语气里还带上了一丝调侃。
“再说了,您该高兴才是。”
“以后四哲再在外面闯了祸,被人找上门来。”
他冲着柳汝雨挑了挑眉。
“户部尚书家公子的名号,不够用,我这个大哥的名号,也能拿来用啊。”
“噗嗤。”
柳汝雨终于忍不住,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
眼角眉梢那份紧绷与忧虑,在这一笑间,悄然散去。
她伸出手,带着几分嗔怪,轻轻在范隐的手臂上拍了一下。
“就你贫嘴。”
那份长辈对晚辈的亲昵,又回来了。
她眼中的疏离与敬畏,彻底融化,变回了从前那种温和又带着宠溺的目光。
“好了,快走吧。”
“老爷在书房都等急了。”
这一次,她的脚步变得轻快,背影也不再僵硬。
范隐跟在她身后,看着廊外的天光,嘴角的弧度,始终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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