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鬼骑过境草木惊,玄甲重骑铸造图!
皇宫门口,朱红的宫墙将朝堂上的喧嚣隔绝在外。
范贤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微的脆响。
“你接下来去哪儿?”
范隐双手枕在脑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懒散模样,眼皮都懒得抬。
“去监察院,给这事儿收个尾,把那些赃款做个交接。”
他眼皮掀开一条缝,瞥了范贤一眼。
“你呢?”
“我看完了热闹,还能干啥?”
范贤摊了摊手,脸上的表情轻松得有些欠揍。
“我就是个协律郎,闲职一个,还能去哪儿?”
“打道回府呗。”
他想了想,又很快改口。
“不,我还是去看看宛儿吧。”
“随你。”
范隐摆了摆手,转身向着监察院的方向走去,背影潇洒,没有半分留恋。
范贤正准备朝另一个方向动身。
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这声音有些熟悉,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沉稳。
范贤转身看去,身形微微一顿。
来人正是当朝宰相,林偌辅。
范贤脸上的散漫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副恭敬又亲切的笑容,快步上前。
“世伯。”
林偌辅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范贤的目光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世伯下朝后,不是应当去尚书省当值吗?怎么来这儿了?”
林偌辅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为了你。”
他言简意赅。
“跟我走。”
说完,林偌辅便转身,朝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走去,步伐不快,却自有章法。
范贤愣了一下,立刻迈步跟上。
马车旁,一个中年文士早已等候,正是宰相门生袁弘道。
袁弘道对着林偌辅躬身行礼。
“相爷。”
随后,他便先行一步,上了马车。
范贤跟在后面,也对着袁弘道拱了拱手。
“袁先生。”
袁弘道回头,与范贤客气地寒暄了两句,便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
范贤也跟着钻进了车厢。
袁弘道拿起缰绳,口中发出一声轻喝。
“驾。”
马鞭在空中甩出一个清脆的响声,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滚动声。
车厢内,范贤掀开一角窗帘,看向外面倒退的街景,脸上带着一丝藏不住的疑惑。
“世伯,这是要去哪儿?”
林偌辅闭着双眼,靠在软垫上养神,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回府。”
“世伯不当值了?”
“告假了。”
范贤的眉头微微皱起,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世伯生病了?”
“没有。”
“那世伯为何告假?”
林偌辅终于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能洞穿人心。
“没什么,今天不想当值了。”
“就告假,有何不妥?”
范贤连忙摆手,脸上堆着笑,显得格外真诚。
“没什么不妥,当然没什么不妥。”
“不想上班,就不上,这完全合乎人情。”
他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恭维。
“不过说起来,小侄今天才知道,世伯的官威,当真是非常人所能及啊。”
林偌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从今以后,你哥想再在官场上更进一步,怕是难如登天了。”
范贤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没那么严重吧?不就是得罪了都察院吗?”
林偌辅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凉意。
“不就是得罪了都察院?”
“你这可太小看那群要名不要命的顽固了。”
“此次,明面上,你哥是说清楚了,那三个御史是畏罪自杀。”
“可是其中暗地里的是非曲直,那群都察院的顽固,肯定不会相信。”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那三个死了的御史,另外两个老夫不太了解。”
“但那个方正刚,老夫有所了解。”
“人如其名,为人方正,刚正不阿,堪称是另一个赖铭成。”
“都察院的人,是决计不会相信这个方正刚会诬告他人,然后畏罪自杀的。”
范贤说道。
“可证据确凿啊,那个方正刚的日记里自己写明了,赃款也一分不少地找到了。”
林偌辅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问题,就出在这里。”
“范隐汇报之时说,这个方正刚就诬告了他人一次,便获利二十万两。”
“还把这事儿,原原本本地写进了日记里。”
范贤接话道。
“对啊,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而且,谁会把这种心里话写在日记里?”
“写在日记里的,能算是心里话吗?”
“我哥之前抓的那些贪官,能搜到账册,还能解释为那些人想留个后手。”
“可这个方正刚这儿,问题就太大了。”
“日记里就写自己收受贿赂,诬告了个人。”
“连谁让他诬告的都没写,是忘了吗?”
林偌辅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穿透了车厢,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再往深里想想。”
“这个方正刚,也许不是忘了。”
范贤若有所思,脸上的轻松早已不见。
“不是忘了,那就是不敢写。”
“就像刚刚我哥说的,这次抓的人都是些小喽啰,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根本不屑于亲自出手。”
“这个方正刚,是某个大人物的棋子?”
“可是,世伯您说这个方正刚是另一个赖铭成,我听说,赖御史狠起来,连陛下都敢参。”
“那这个方正刚若是不敢写,除非那人是……”
范贤的声音戛然而止,后面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林偌辅抬起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食指轻轻点在唇前。
“心里知道就行,不必说出来。”
范贤的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可……这是为什么?”
“这是他给你哥挖的坑。”
“坑?”
“是的。”
林偌辅的语气笃定。
“方正刚这件事,做得太粗糙了。”
“粗糙到,根本不像是他的手笔。”
“你哥,也肯定早在事情发生的开始,就想到了这一点。”
范贤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跳进去了。”
林偌辅点点头,目光落在范贤紧绷的脸上。
“不仅跳进去了,还给自己埋得严严实实。”
“不得不说,你哥够狠的。”
“要知道,只是得罪那些御史,最多就是被盯得狠一些。”
“但今天,你哥居然扬言要废除都察院,取消御史之职。”
“这在那些御史的眼里,就是在挖他们的根基。”
“他们会跟你哥,不死不休。”
“甚至你哥死后,都不会有一个好的身后名。”
范贤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子有些发干。
“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
林偌辅看着他,眼神锐利。
“不过,你哥对自己够狠,大概率是因为他的目标很明确。”
“他的目标,就是监察院。”
“你哥应该跟你说过监察院的特殊性吧?”
范贤点了点头。
“他这是自绝了其他的路,只给自己留了一条路。”
“不成功,便成仁。”
“这份魄力,实属难得。”
林偌辅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赞许。
“怪不得,之前他与老夫谈判之时,让老夫将所有的政治资源,都给你。”
“原来,他早就算到了今天这一步。”
“小小年纪,竟能看得如此长远。”
“实属难得。”
范贤沉默片刻,心情复杂。
“那世伯,结果如何?”
林偌辅笑了笑,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
“结果应该还不错。”
“陛下,应该很满意。”
他看着范贤不解的表情,继续解释。
“陛下说原本想让范隐当太子少师。”
范贤说。
“不是又因为我哥在朝上闹了个大乱子,这件事不了了之了吗?”
林偌辅摇了摇头。
“太子少师不是重点,陛下原本就没真的想让范隐当什么太子少师。”
“他是监察院提刑司,陛下根本不可能允许他和任何皇子有过多接触。”
“重点是后面那句。”
“哪句?”
林偌辅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不开窍的学生。
“再沉淀沉淀。”
范贤先是疑惑,但随即眼中亮光一闪。
“哦……再沉淀沉淀的意思是,陛下肯定我哥的价值了。”
“若是不想用他,哪里还需要沉淀,直接就会打发回家,甚至可能把提刑司的腰牌都给没收了。”
“还不是太傻。”
范贤立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都是世伯教得好。”
林偌辅摆了摆手,似乎不吃这一套。
“别拍老夫的马屁了。”
“你哥的未来已经定好了。”
“接下来,该你了。”
范贤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错愕。
“我?”
“嗯。”
范贤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未来不是更早就定好了吗?”
“不就是迎娶宛儿,继承内帑嘛?”
“还不够。”
林偌辅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车厢内的空气也随之凝重。
“继承内帑,掌握财权。”
“若是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就如同三岁小儿抱金过市,是待宰的羔羊。”
“你忘了长公主是如何在掌握内帑的同时,还广结党羽的吗?”
“不是有我哥护着我吗?”
林偌辅反问。
“你哥是你哥,你是你,总有你哥帮不上你的时候。”
“你还指望你哥后半辈子,无时无刻都护着你?”
“是,是,是,世伯教训的是。”
林偌辅的语气缓和下来。
“等你和宛儿成婚之后,我就调你进吏部。”
“然后,逐步将林家这些年积累的资源和人脉,一步步转交给你。”
范贤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世伯,这……太早了吧?您还老当益壮呢。”
“老夫的身体是还能撑几年。”
林偌辅的目光望向窗外,眼神幽深,仿佛看到了某种不可预知的未来。
“但其他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范贤心中一凛。
“朝中……有情况?”
“暂时还看不出来。”
“但最近,总觉得有些不对。”
“所以老夫要早做打算。”
“早日交接好,为妙。”
范贤脸上露出苦笑,摊了摊手。
“世伯,您也太看得起小子了。”
“你还在这里跟老夫装什么?”
林偌辅哼了一声。
“你在你哥的庇护下,从未展露锋芒。”
“但老夫这双眼睛,还不会看走眼。”
“你小子,和你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范贤只是笑笑,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林偌辅又缓缓开口。
“当然,老夫能放心将林家的未来交给你,还有个原因。”
“还为啥啊?世伯?”
“就是不知为何,陛下对你们兄弟的宠爱,远超常人。”
范贤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这个原因嘛,他心知肚明。
不就是因为,那位高高在上的庆皇,是他们兄弟俩的亲生父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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