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互相心疼
“回房间。”
老爷子气得拎起拐杖，用力一砸。
“我的话还没说完，你怎么敢走的？”
“可我的话已经说完了。”
“你——”
老爷子被安静的一板一眼，激得老脸一红，很想发作两句，但这时，楼梯上响起一声温柔的呼唤。
“薄太太，你在哪儿呢？”
“在这儿。”
安静弯起嘴角，拔高声音，甜腻腻地回了一声，回完了，她递给老爷子一个没多少歉意的微笑。
“爷爷，请原谅我没法答应您，因为在我看来，薄建军也好，姜书仪也罢，都不值得景言原谅。
不过，我尊重您想要维持家和的心愿，以及弥补儿子的宿怨，所以我会和景言一起，搬出老宅。”
说完这一句，安静没有多看老爷子一眼，就从他的身边擦过，迎向了来寻她的薄景言。
“老师走了？”
“恩。”薄景言一边轻轻点了一下头，一边瞟了眼满脸怒容的老爷子，“老爷子和你说什么了？”
人与人相处，想要全然和谐，必须有人退让，朋友之间如此，夫妻之间如此，亲人之间也如此。
如果今天的事，只关乎她一个，她不介意退一步，受点委屈，让老爷子高兴些。
然而，今天的事，不只关乎她一个，更是关乎薄景言，如果她答应退，受委屈的人，是薄景言。
她不想他受委屈。
他也不该受委屈。
“不重要。”
很多很多年前，在他还幼小，没有跟着章文龙去海城，遇见小凤凰时，薄家对他来说，是一切。
他几乎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思考，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得不到父亲、继母的喜爱？
他道过歉，也迎合过。
但不管他怎么样地放低自己，或者为了迎合他们做出多少努力，他们看他的眼神始终充满厌恶。
一开始，他还不懂这种厌恶有多深，直到他第一次听到姜书仪对薄建军抱怨，说他怎么没有死？
他们盼着他死。
他的父亲、继母，以及许多藏在暗处的人。
当所有人都厌恶到恨不能送他去死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产生一个念头，他，不该降生到人间。
于是，他决定杀了自己。
如果1998年的冬天，他没能被老爷子送到章家，跟着章文龙前往听风山庄，他一定已经死了。
幸好，他去了海城。
幸好，他遇见了小凤凰。
在遇见小凤凰的那个夜晚，所有困顿他的委屈、迷惘、悲伤，都被沉在了听风山庄的情人湖底。
他不再委屈、迷惘和悲伤。
对后来的他而言，亲人如何，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有小凤凰，只要她在，其他的，都无足轻重。
“嗯。”薄景言微笑着点了点头，“是不重要。”
他们牵着手，一起走向另一头的房间。
临近房门口，薄景言忽然收起微笑，带着点怨气说：“薄太太，我们说点对我来说重要的事吧。”
“好啊。”安静一无所觉地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所以对薄先生而言，现在重要的事是什么呢？
“薛易安。”
“……”
怎么又来？
“薄先生，四师兄怎么就重要了？”
“他喜欢你，就很重要。”
“咳——”安静被薄景言的话呛了一口，“你，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你不知道？”
她知道。
第一次隐约猜出四师兄喜欢她，是他来临安探望老师的时候。
那会儿，她蹲在风华苑的庭院里，兴致勃勃地看几个孩子玩鞭炮，他悄悄靠过来，问她看什么。
她告诉他，她曾经有过一个哥哥。
哥哥知道她喜欢玩鞭炮，拿出偷藏的零花钱，买了一堆的鞭炮给她玩。
那是她第一次发现，人世间有人会那么喜欢她。
第二天傍晚，她在风华苑练完琴，准备回家时，四师兄突然出现，拉着她去了庭院中央的小池。
水池旁的地上，放着一堆鞭炮。
接下里的日子，一直到他被家里催到必须离开临安的那天，他每天会带她去小池边，放鞭炮玩。
最后一天，她不知道他要走了，还特别痛苦地扭着这一脸告诉他，其实，她没那么喜欢放鞭炮。
他说，他知道。
他知道她不是喜欢放鞭炮的感觉，她喜欢地是，是被人喜欢的感觉。
她忽然就猜出来，薛易安也许喜欢她。
但——
“安小凤，在你发什么呆？！”
薄景言突然伸手，掐着安静的脸蛋。
“你不会也喜欢过他吧？”
“怎么可能？”
安静心虚地眨眨眼。
等等。
她为什么要心虚？
当年在听风山庄，她不过是对自带儒雅气质的四师兄犯过一两天花痴，这种感觉不能算喜欢吧？
“安小凤，原来你是个花心的女人。”
“谁花心了？你别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喜欢过他，怎么你都嫁人了，他还对你念念不忘，不肯死心？”
“薄景言，我和四师兄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哪里来的不死心？”
“你还想让他怎么不死心？他都和我说了，他要等我们离婚。”
“……啊？”
安静半张着嘴巴，脸上全是不敢置信的震惊。
“不可能吧？”
薄景言一听，更生气了。
“你觉得我在骗你？”
“没，没，没。”
安静连忙贴上去安抚。
“我是觉得太离谱了，毕竟我长得一般，也没多少优点，怎么会让那么好的四师兄如此执着呢？”
“……”
薄景言本来一肚子怨气，结果惹他生气的人来了这么一句，他的一肚子气，又立刻变成了心疼。
唉……
他的薄太太真得对自己，一无所知。
他一边叹着气，一边弯下腰，抱起安静。
“薄先生，你干嘛呢？”
“帮薄太太找优点。”
“怎么找？”
薄景言眉毛一挑，勾出一个魅惑的浅笑。
“深入浅出地找。”
“……”
安静愣了一下，才知道薄景言又在开黄腔了。
“薄先生，别闹，你出差刚回来，已经很累了，明天还要陪出出去，所以今晚必须给我老老实——
呜——”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他吞掉了。
“薄太太，我累不累，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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