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随他回府后,姜妧便没有再出府,心里依旧空落落的厉害,好像在上京除了松筠居,她真的没有家了。

乔雪娘教她刺绣,如何爱自己,阿献入了学堂后教她识字,可没有人教她,想家了怎么办。

岭南遥远,上次寄出去的信不知他们何时会收到,收到回信更是遥遥无期。

“二少夫人。”

青琅放轻声音:

“公子差小厮从宫中传了话来,说是邀您酉时一刻去镜月湖画舫。”

姜妧手中狼毫顿了顿,垂眸看向几案上的账册,自从受伤醒后,每日过得混混沌沌,只想找点事填充自己。

这才忆起今日是元宵节。

宫中,御书房。

谢岑放下手中书卷,不动声色看了看执笔的幼帝。

青崖与宫变一事之后,幼帝当即下令处死了端王,一杯毒酒赐死西域公主,可她到底是公主,对外宣称她病逝,全了体面。

但边外依旧起了战火,想来是西域早已有所计划,陈将军前几日又远赴边外。

“谢师,边外战事突起,防不胜防。”幼帝搁下笔,抬眸,“朕虽已派陈将军前往,可心中仍觉不安,这局势该如何破局,还望谢师为朕指点迷津。”

谢岑垂眸,不紧不慢开口: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幼帝眼中迷茫渐消,“联合周边受西域威胁的国家,结成军事同盟,许他们战后划分些土地,让他们与我们一同出兵,把西域打个腹背受敌!”

谢岑微颔首:“陛下聪慧过人。”

一个时辰后,谢岑才从御书房离开。

陆掌印低垂着眼帘,慢条斯理研磨着墨。

“陛下,谢大人刚才的法子确实高妙,可这谋划一出口,底下那些依附他的朝臣,怕是又要借机造势了。”

幼帝僵在龙椅上,几年前谢师携着他登基。

可他如今已十二,随着年岁渐长,对权力的认知越来越清晰。

他仰仗谢师、依赖谢师、又隐隐生出几分惧怕。

陆掌印继续煽风点火,“先前姜献救了陈将军刚满月的小儿,因这层关系,陈将军与谢大人来往也颇为频繁,一个文臣却与手握重兵的武将...”

幼帝透出威严:“若无真凭实据,肆意揣测朝臣,可是大罪。”

他不讨厌谢师,只是谢师在朝中,百姓中威望太高,让他感到不安。

不过他强娶长嫂,在民间掀起不少闲言碎语,让他的威望稍有跌落。

又看向眼前卑躬屈膝的陆掌印,幼帝满心厌恶,这个没根的家伙,平日里就喜欢搬弄是非,可偏偏他手中攥着父皇曾设立的金梦瑶台,那里头藏着数不清的机密要事。

“陛下,想当年臣追随先帝,忠心耿耿,岂敢有半句不实之言?”

陆掌印伏在地上。

“只是此事关乎江山社稷,臣实在是忧心忡忡,才斗胆进言。”

“况且据调查,青崖那日,谢大人可是杀了不少人,哪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更不像是命不久矣的人。”

......

酉时三刻,暮色漫过屋檐。

姜妧揉着酸胀的后颈,将青玉镇纸往账册上一压,望着窗外将暗的天色,忽地想起什么,匆匆拢了拢狐裘往外走。

“姜姐姐留步!”

沈初宜的声音混在街边小贩的吆喝里传来。

“听说姐姐前些日子受伤了,我本想带着伤药去看您……”

她怀里抱着两本蓝皮书,垂睫露出懊恼神色。

“这阵子忙着搜罗书籍,便耽搁了,姐姐可别见怪。”

姜妧温和笑着:“我早就好全了,别担心,不过你在寻什么书籍?”

她与初宜不过是点头之交,但打心底喜欢这个小姑娘,沈初宜出身世家,身份尊贵,却毫无架子。

姜妧思绪飘远,初宜与宋斯年早已有婚约,如今宋斯年深受陛下器重,未来仕途一片光明,只不过,为何二人迟迟未成婚?

心中疑惑还未问出口,眼尾余光便瞥见谢岑手提花灯出现在人群中,高大挺直的身姿格外显目。

灯影将他冷恹眉眼映得半明半暗,让人不敢靠近,偏生手里拎着盏女儿家才爱的花灯,生生折了三分冷意。

沈初宜顺着姜妧视线望去,指尖蓦地掐进书脊。

又突然向姜妧靠近,将书往前一送:

“袁公子的书,若姜姐姐喜欢,这两本书先借给姐姐,过些日子我再去您府上取。”

她的身影恰好遮住谢岑看向姜妧的视线。

谢岑淡扫她一眼,眸色沉沉,就立在那儿,也不过来。

姜妧收回目光,看向这两本书,其实她对书籍兴趣并不大,但也不好推脱,便接过道谢:

“初宜费心了,过几日,我便让人给你送回去。”

沈初宜抚了抚耳边鬓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说多反而容易弄巧成拙,有些心思,点到为止就好,毕竟那个男人不是好接近的。

语气轻柔回了句:“姜姐姐喜欢便好,不急着还。”

音落,她转身特意朝着谢岑那个方向行去,可她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垂着脑袋与丫鬟低语。

谢岑挟着夜色踏碎一地灯影径直走来。

花灯柄带着余温塞入姜妧掌心,冷苦白芷香笼住她半边身子,声线夹着寒意沉沉落下:

“戌时二刻了。”

“浮元子都凉透了。”

谢岑指节扣住她执书的腕子,拇指重重碾过她虎口。

“夫人是要这些死物,还是要为夫?”

姜妧垂睫看向手中书。

谢岑顺势跟着她目光看去,顿了顿,心中怒气消了一些。

刚想问她喜欢看这些书?

可又听见她开口:“我忙着算账,一时忘了时间,方才又恰巧遇见了初宜。”

谢岑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抿了抿唇。

“又是账册,我从酉时一刻等到戌时二刻,姜老板倒是比我这个首辅还忙。”

姜妧听出他故意打趣,唤自己“姜老板”,嘟囔回应:

“谢大人若是等不及,可以不等。”

谢岑眸色渐冷,还敢让他不等?

真是得好好找个时间教她“算帐”。

谢岑裹住她的手,五指挤紧她的指缝。

“那些账册,何须你亲自点算?”

“你倒好,整日为了这些琐碎事儿,常常把我晾在一旁。”

姜妧掀眼,小声嘀咕:“你又不是件衣裳。”

轻轻软软的尾音散在突然炸响的烟火里,谢岑却听得一清二楚,一气之下,气了一下。

“若真是衣裳,妧妧就要将我挂在衣桁上积灰?”

不挂着难道要日日披在身上不成?

姜妧正想着,抬眸时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连忙掐了掐谢岑掌心。

“那是不是谢崇?”

青崖一事后,谢崇便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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